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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亮将手中一摞书信全部交到谢赓手里。嘱托道:“谢将军,这是这些年来寄到本官手里的上都城情报,本官不能亲自去甄别,还望将军甄别之,善用之。若能为将军和我军助力,这些信件定然物超所值。”
谢赓捧着书信朝祖亮行了一个军中的大礼。“祖大人这些书信于我,于即将出征的长熇军都十分重要,下官,拜谢祖大人鼎助之情。”
祖亮扶起他。
“谢将军,护卫国土上阵厮杀要靠你,我这样的文官留守朝中,只能以别的形式出力。不是我在助你,是我们勠力同心。将军收好,我便告辞了。我携祖氏一族,日日盼将军得胜归来。”
“恭送大人。”
祖亮走后,赵执和谢赓一起拆读那些信件,连夜重新安排了巡防营的人马,往司州和上都城中派了四十人的哨马。
两人忙碌一夜没有合眼,天亮时洗了把脸直接进宫,早朝还要商议长熇军粮草后勤的配给问题,这才是出征前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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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祐二年正月,谢赓率八万长熇军出征蒹葭关。
半个月后,前线传来两军对峙的消息。谢赓驻军在蒹葭关后的顿丘和北滦军打了三仗,各有伤亡,但是暂时止住了北滦军南下的势头。消息传来,朝中没人觉得可以松一口气。八万前线战士的军粮军需如今成了朝廷支出的大头,绍元年间就常常捉襟见肘的国库,如今恐怕更加难以支撑。朝中由上至下无不紧张,从正月直到建康城景致最好的春三月,都没什么人有心思出城游览。
元骥在一个晚上被叫到青溪宅,他刚进屋就看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靳三。元庆的最后一年赵执将扶它山银矿地图送给竑王时,也一同遣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靳二靳三兄弟。两人都入了竑王府中做事。后来靳二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意外身亡,靳三因不满于王府内亲卫的内斗而出走,兜兜转转重新来投了赵执。
赵执没有多说话,帮靳三写了一封给谢赓的信,让他去投在谢赓军中。
赵执把信递给靳三,只说了这么一番话:“建康城目前很安定,我身边如今并不需要护卫。我虽是朝廷臣工,但也不必浪费人力。如今和北滦对峙,前线缺人,谢大人手下可用的得力干将并不多。你与其留在我身边无用武之地,不如北上军中跟着谢大人。既能建功,又能为社稷出力。”
靳三心有所感,单膝跪地接过了信函。站起后他和旁边的元骥对视了一眼,都有相同的感觉,原以为经历过此前那一番打击,赵执的情感该冷了。但如今重入朝中,却又看到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挂念着太多事情,似乎并不执着于一己得失。
靳三离开,元骥又从赵执那里接受了极其特殊的任务。
长熇军在前线数月和北滦对峙不下,兵部的后勤粮草补给重新调整了战略。蒹葭关的粮草供应主要来自屯田和朝廷后方的运输。如今被北滦攻占,周边的屯田已被北滦九皇子派人破坏殆尽,就只能靠后方的运输。可因为部署和后勤军力问题,前线恐会有粮草不继的危机。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向粮食丰足的州县买入粮食运往前线。
赵执私下做了周密的安排,让元骥和城中两处店铺的掌柜秘密充入兵部这支买粮队伍中。
元骥听完赵执的吩咐,心里生出几分忐忑的不确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郎主,此事是否太过冒险?‘慕氏’商号虽然不再行商,但还留下不少可用之人。如今将我和两位掌柜都派到司州蒹葭关去支援赵将军……属下心里,有些迷茫。”
赵执问:“你迷茫在于哪里?”
元骥实话实说:“陛下新登基,非常在意蒹葭关的胜负,因此必定介入兵部的后勤补给,兵部想必一定不会偷懒,兵部派的人已经足够完成买粮运粮这件事……。”
赵执沉默了些许时间。“元骥,不是我不信任朝廷,而是兵部难以令我信任。老尚书付鼎致仕后,新任檀尚书因檀家的关系坐上这个位置。我对他的部署有些看法但不能干预。蒹葭关太重要了,必须从北滦手中收回,你们三人去了,我能帮谢继业多出一份力,就多出一份力。”
元骥很清楚,赵执年纪虽轻,但做事一向谨慎。
“我明白了,郎主,元骥领命。”
“你今晚就去做安排,你们三人领了新身份,后日和兵部的二百差夫一同出发。”
夜已深了,元骥准备离开,却看到赵执并不打算休息。应了他一声后到桌案后坐下,那案上还摞着一堆公文,这是把公文带回来了。元骥不在朝廷任职日久,即使有机会他也没什么意愿回去。看赵执这些时日的忙碌,他此前还是低估了朝廷事务的繁杂。
第二天,元骥对两家掌柜的安排出了一些意外。张掌柜着急得嘴角起泡,在元骥的房间里恳求,他的内人快要生产,临盆大约就在这一两天,他实在不能离开。
张掌柜内人生产,这件事元骥是知道的。两人商议许久,最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一个人,李秾。
李秾年纪虽轻,但能力见识并不输给张掌柜。
李秾接到任务时非常惊讶,她进而想到让自己的人一同北上是赵执的安排。朝廷的事千头万绪,关联到打仗,事务更是成倍增长。可是失地绝对不能真的丢,他这是尽力用自己的方式支持长熇军了。
只要能做点有用的事,李秾不怕辛苦也不怕冒险,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张掌柜握住她的手,连着说了好多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