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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若是没有岑将军和丹阳水军,守城也无从谈起。”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岑敞胸腔之中跳得七上八下,神色倏忽已经变了。赵执的话不知怎的狠狠击中了他,他突然想,深渊之侧仍有狭路,置之死地才能求生。百年帝都,怎能让给外族蛮夷?
“大人,有一事我正想禀报。”
“你说。”
“今日采石矶之战,水军虽凿破了几十艘北滦战船,我们自己的战舰却也损伤不小。不巧的是,方才我接到祖相的手书,如今这修船的大木,京中已经没有了。若要外运,此时……”
这是,有将士突然在账外禀道:“大人,有客来访,客人持有政事堂的令牌。”
岑敞一愣。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赵执将江防图收起,随后整理衣衫,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褪下铠甲。“让他进来。”
这时门外将士把营帐门帘一撩,有个轻盈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也学着将士叫了声:“大人。”
赵执本以为会是朝中来传话的人,没想到来人会是李秾。
敌军压境,李秾竟敢就这么出现在前线鹊头戍!赵执连忙往账外看,看到张功张武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外头,这才放下提到侯间的一口气。
李秾在账外听到了岑敞大半的话,进账中来看到岑敞,便问他:“岑将军的军中可是缺大木修补战船?此事,鹤鸣楼或许可以帮忙。”
“鹤鸣楼?”
岑敞从未见过李秾,哪知道刚一见面,却被她的话所惊。转而看到此人一身世子青衫,眉目清秀,从着装实在看不出身份来。
他脱口问道:“京城地界没有大木生长,鹤鸣楼中为何有大木?”
李秾:“这个岑将军就不必问了。”
赵执中断两人的对话。
“李秾,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第172章谁定山河
虽是深秋,但李秾并不觉得冷,因此只穿了薄袄。她抿着嘴,滴溜着眼睛在大帐里四处打量,十分好奇守卫军议事的中军帐是什么样子,混不在意赵执的话。
“你……”
赵执却不敢再让她受凉,她本就体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寒导致旧疾复发,他不知道该顾哪一头。他撩开帐帘,想叫亲兵去取大氅来,却看到帐外随行的张武手里抱着李秾的披风。赵执从张武手中取过披风,走进账中不由分说披在李秾身上,给她系好了襟前的系带。
站在一旁的岑敞看赵执这一串毫无由来的动作,先是奇怪,突然脑门一热,敏锐地察觉到进账中的人虽着男装,但仔细看起来其实并不像……而是个女子,可她分明又说,她是鹤鸣楼的掌柜,闻名四海的鹤鸣楼,掌柜的竟然是个女的?
“你怎么来了?此处实在很是危险。”
李秾转过头看着赵执:“我来看看你。”
此时建康戒严,文武百官都老老实实躲在城中,不敢稍稍出城一步。看到那目光赵执就清楚了,让李秾远远躲在城中避祸是不可能的,不论有多少艰险存在,李秾总想搞清楚当前局势如何,然后带着楼中伙计因势制宜。
明白了她的来意,赵执将案上收起一半的舆图缓缓展开,将她推到舆图前,当着岑敞的面,给她讲两军对峙的局势,鹊头戍的地形,顺带还提到一些江防部置。李秾静静听着,不时发问。她没有上过战场,但结合舆图,就是普通军士也能听懂。
岑敞也在旁静静听着,江防部置本是军中机密,赵执却就这样讲给一个外来的女子听。岑敞本不赞同他的行为,纯粹是出于这些天对他的信任还有方才李秾口中说的大木,才没有出言阻止。
听完赵执的话,李秾静静地站在桌案前许久,转头看看账外月夜,向赵执问道:“大人,可以和我到账外走走吗?”
当着岑敞,她还叫赵执大人。可岑敞看出两人好似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待李秾问完,他便识趣向赵执告辞回帐了。回到帐中,岑敞左思右想,觉得实在不能百密一疏,便嘱咐帐下军士,传令下去,加强巡逻,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来报。此时的岑敞尚且不清楚李秾的身份,要到许久以后,岑敞才知道李秾是谁。
岑敞告辞,赵执便带着李秾走出账外,一起登上鹊头戍堡垒高处的哨望楼。
站在哨望楼上,视野广阔,一无遮挡。夜空里虽只有半月,加上远远近近点起的灯火,也能将宽阔的江面和岸边耸立的山川照得一览无余。鹊头戍,因此处山川形似鹊头伸入江中而得名,是历代以来兵家必争之地。
如此江山,日后将为谁家之地?
李秾转过头来,说:“赵君刃,你可能猜到我这些时日以来在忙些什么么?”不等赵执开口,李秾继续跟他说道:“我在建康城南面,宛陵,璧县两处,查看地势,建起仓库,以作长远。”
“回去之后,大木我会派人送到南岸,你让岑将军与楼中伙计做好交接。”
月夜之下,李秾的眼睛漆黑而明亮,话语中透出临危不惧的自信,她那毫不颓丧的神态无意中感染了赵执。好像狂风暴雨之后,眼前这个女子真的能为他兜底,能成为他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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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执觉得心头蓦地一动,一个念头突然悄无声息地滋生到脑中。李秾对他的期许,是不是不仅仅如此?李秾是那样一个手不释卷,遍览史书的女子,透过手中的书卷,她所看到的事也许早已跟常人不一样。
戍守的将士站在不远处,被赵执宽阔的背影一遮,看不见此处的景象。赵执伸出手轻轻抚摸李秾莹润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