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秾站在杜徵身后,静静听着。她对鹤鸣楼有过诸多猜测,却根本不会想到,它有这么一段来历。
“前辈的四位随从好友,一位是医家,是端木青棠的师祖,一位姓翟,是翟九渊的祖父,一位姓杜,是在下的母亲,还有一位,世居建康城,日后,你会见到他的后人。”
李秾一时听得愣住了,低声喃喃:“原来竟是这样……”
令容的父亲廖彧曾经跟她说,鹤鸣楼中多能人异士,引她前去求医,原来廖彧没有说错。梁州的锦狐庄、马场是鹤鸣楼的产业之一,李秾却又一直不太懂翟九渊和杜徵的关系,偶尔会在心中疑惑,想不到……竟是如此。
李秾还在原地回想许多过去的猜测,杜徵怀中掏出一个物事,放在手心:“你看这块铜雕,像什么?”
李秾仔细看了看,杜徵手心的铜雕十分古朴,泛起幽幽的光泽。
“像是什么鸟仰首啄物。”
杜徵一笑,“对了一半,这是一只鹤首。”
“请前辈恕我眼拙,我其实不知道鹤首是什么样,鹤类十分珍稀,普通人不能轻易得见,我只是从前远远在华林园中见过一次……”
“无妨,你可以拿起细观。”
李秾不明杜徵的用意,还是从他手心中拿起铜雕。铜雕自鹤身处截断,冰凉浸骨。
“前辈曾命人用古铜刻出一尊鹤雕,并将之一分为四,分给四位继任者各持其一。其中持鹤首者,总理楼中事务。元庆七年至今,持鹤首铜雕的人,就是我。”
李秾忍不住轻轻“啊”地一声,随后将珍贵的铜雕轻放回杜徵手心里。
李秾突然想起,昌祐九年春,她拖着病体在南浦书院盘桓时,曾听那里来自四方的学子们说起过,传闻当今大晛第一商会由四家持有,以铜雕为信。那时她听那些学子们唾沫横飞地闲聊,只当是民间野谈,没想到那传闻说的竟跟杜徵说的一模一样……
“李秾,我已作了决定,今日,将这鹤首铜雕传给你。”
“这……”
李秾被杜徵的话所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前辈,前辈为何突然作此决定?我……”
“李秾,我们相识,已有许多年了……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李秾早已想不起来了。
“是在绍元四年,天竺王室来到京中贺圣寿,皇后娘娘急需蜀锦千匹作为国礼。你替谢府来我楼中交易,以帮我输送禄仓二千余匹鲛绡前往北地作为交换,买走我楼中的八百匹蜀锦,助谢将军和皇后解了急……那时到现在,是有许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