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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想起赵执,仿佛昨日才与他相识,又仿佛,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姐姐,姐姐!”
李秾听到小姑娘在楼下的房门前叫自己。
那姑娘爬到楼顶,问李秾怎么不睡,然后在李秾身边默默地坐下。
李秾再问她,她怯生生地说自己起来如厕。
李秾猜想应该是她的母亲让她来的。母亲重病,姑娘不谙世事,这母女俩唯一的希望都在李秾身上。
这里大晛的郴州地界,虽然没有战乱,可天灾人祸,对这样一对孱弱的母女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她们沦落至此,定也有万般无奈吧。
李秾希望妇人尽快好起来,她便辞别她们,继续西行去蹉峨山。可每日满满的汤药喂下去,她却一天比一天虚弱,那一晚的难产,像是把她身体的底子掏空了。看到她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总用歉疚和感激的眼神看着李秾。李秾只能时时宽慰她,好生保重身体,以后孩子还可以有。
第六天的午后,李秾在屋顶看夕阳。下来时,看到母女俩穿戴整齐,跪在房门前。看她过来,远远地便朝她磕头。
李秾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们在这里跪了多久,夫人的身体还不能下地的。
她慌忙上去要扶起母女俩,却扶不起来。
妇人明明是病人,她那苍白细瘦的手却生出一股劲,让她拽住李秾的手紧紧地跪在地上。
“夫人,这是……”
“妹子,”妇人一开口,眼泪汹涌无声地淌下来,“我和小女,叩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自知时日无多了,想求你,求你一件事。”
她轻轻按身边女孩的头,那女孩便流着泪,朝李秾磕头。
“不不,不用这样,夫人,快起来说。”
“我死之后,我想求求你,将我这女孩送到骕化城秦氏磨坊。她只有十岁,死了娘亲,若是就这样孤身一人,她,她不知会遭到什么。妹子,我求求你……”
李秾想将她们扶起来,那母女俩跪在地上看着李秾,眼神里全是哀求。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们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李秾只要转过头,便能击破她们的希望。
面对两双流着泪相求的眼睛,李秾实在不忍心说出自己也即将时日无多了。
“夫人,你不会有事的,你还不能下地,你们先起来。”
“妹子,我求你,答应我这临死时唯一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