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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要这么说,巡防营为我做的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赵执:“这件事,终究要算到我头上。”
檀家和政事堂的牵扯是最复杂的,檀自明,也是他起意拉上谢赓和李秾一起对付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赵执现在后悔不迭。
想到很大的可能性是檀家,三个人一阵沉默。
赵执率先说:“此事交给我,自今天起,我会命人盯死了檀自明。”
想到那二十几个人的尸体还血淋淋地躺在二楼,谢赓心里又是一阵悲戚。“在附近百姓得知这件事之前,必须做出决断。此事该当如何处置,是彻底封锁,然后派心腹之人去查,还是立即报到建康府?唉,二十几人一夜之间横死,是不可能是封锁的,就是对他们的家人,也交代不过去。此事,我现在拿不出主意来,你们怎么想。”
一提到死者的家人,李秾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努力控制,但泪水像不受控的潮水一般。她该如何给他们的家人交代,他们家人的肝肠寸断,全都要算在她的身上。失去至亲的痛少年时代她就已经地体验过了。
李秾哭得止不住。“抱歉,我,我不得不为他们一哭,他们于我,如同亲人……”
赵执和谢赓都静静地等着她,李秾是一个很少流眼泪的人,她为他们哭,她的样子让人怜惜,跟谁都不必说抱歉。
突然间,两截手帕同时递到了李秾跟前,李秾一愣。
谢赓反应过来,飞快把自己的手帕收了回去。
赵执看了谢赓一眼,走到李秾身侧,用手给她擦干脸颊,谢赓在此时尴尬地别过了脸。
赵执收起手帕,“此事,瞒不住,你说得对,只怕过了午时,整个京师都会传遍。继业,建康府的人信得过吗?让他们在明处查,吸引仇家的注意,我们在暗处查,必要给横死的伙计一个交代。”
“上上任建康令虞道济因勾结潘如善倒卖人口被朝廷处刑。前任建康令崔瀚是个只会和稀泥的老家伙,今年年初才来的现任,我还没有打过交道。建康府辖管京师,这个位置很不好坐,谁来都难说。不过建康府负责验尸的老仵作人品端正,跟我熟识,验尸的事可以放心交给他。”
“只要不是跟檀家有关系的人,就可用。建康令再不好做,政事堂可以直接给他去函。”
不过小半个时辰,从后院出来时,巡防营警戒的外围已经围满了议论纷纷的百姓,二十几个人的命案,是怎么也瞒不住的。他们也决心不必隐瞒,先报到建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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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大晛律法不能给二十几条人命一个交代,如何对得起头顶上的湛湛青天!
午后,云影坊凶杀案便传遍了帝京。
建康令当即立案,还向大理寺和巡防营借了人手。李秾作为原告,在衙署接受了几个时辰的询问。黄昏时分她回到云影坊时,建康府派出的捕快还围在现场。而人群之外,已逝伙计的家小来到现场,哭得晕厥过去。他们要进去看家人,但被拿刀的捕快拒绝,有的一家人抑制不住地抱在原地大哭。
李秾走近,看到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跪在那里,只是抽泣,眼泪已经流干了。那是楼中伙计年初娶的新妇,怀里的孩子前几日刚满月。李秾还送了满月礼,是一床包裹婴儿的刺绣小被。那襁褓如今正裹在婴儿的身上,红色的缎面刺得李秾喘不过气来。这母子俩,从此成了孤寡。
李秾再也不忍多看,几乎像是逃跑一般逃到后院,关上门剧烈地喘气,像一条濒死的鱼。她不能上去安慰伙计们的家人,她怕他们用绝望的眼神问她,李掌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气促越来越剧烈,李秾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住,要逼出她体内的最后一丝气息。她从门框下滑下来,躺在冰冷的地上。
这是不是就是死去的感觉?
李秾躺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常住的小院,想着,原来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秾从昏沉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有死成,自己还躺在门后的地上,从黄昏时分晕厥到了夜幕降临。前面建康府的捕快还在遣散人群,没有人来这僻静的后院打扰。她仔细听,没有再听到哭声。李秾猜应该是伙计们的尸体被移送到衙署解剖,家人都跟过去了。
濒死一回,在无人看顾的情况下醒来是侥幸。这一点侥幸让李秾心里生出一点力量,连死她都死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李秾从地上挣起身来,到屋里找出李正配的药,点火熬煮,不待药汤温下来,她一口气灌下了所有药汤。缓了许久,四肢渐渐暖和起来,身体有了一点力气。李秾感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走到前院,想去二楼再次查看现场,发现现场已被捕快封锁,守现场的人并不认识她,不让她进去。李秾不和他多纠缠,又去了一趟建康令衙门。
进入验尸之地前,李秾捏紧了拳头,只犹豫了一瞬间,便走了进去。她害怕看到尸体的样子,可是那些尸体是她的伙计,她要去问问仵作如何解剖他们,再害怕也得去。
停尸房里的气味令人作呕,李秾不管不顾地迎上去,看到老仵作正在收拾工具,旁边是已经盖上布的尸体。
老仵作已经认得李秾,看她进停尸房,便言简意赅地说:“这些尸体不用怎么验,没有丝毫中毒迹象,就是凶手用锋利的刀砍杀,有的砍在胸口,有的砍在脖子,干脆下手,都是一刀毙命。”
“伤口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