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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钱漱徽和祯王一同上门找她,是为了京城抗疫大局有事和李秾相商。而此次李秾贸然上门拜访,却是为私人的原因,她只是想向钱漱徽请教一些心中想不明白的问题。只是,钱漱徽早已知晓她的身份是女子,不知会不会对她心存偏见。
以她的身份地位,要见当朝尚书令大人一面,几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李秾要问他的是政事堂和赵执的事,钱漱徽的时间何其宝贵?但李秾还是来了。
钱漱徽不知道李秾和赵执的关系,李秾用一个巧妙的开场赢得了他的信任。李秾再问朝廷为什么设立政事堂,政事堂的主事之人为什么是年不及而立的赵执,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没有家人和族亲吗?
钱漱徽本毫无必要跟一个不相关的女子谈起朝堂之事,不过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李秾对朝堂的关注并不出于商人逐利的私心。他在朝中门生不多,也走得不算亲近,像李秾这样以后辈的身份来府中拜访,就为了请教几个问题的事,最近几年几乎难得一见了。钱漱徽和李秾相对而坐,像师友一般交谈了一个多时辰。
李秾告辞离去。一路上都想着钱漱徽的那句话。他全力支持赵执进入政事堂的理由,公私夹杂。如今大晛朝堂习于茍安,同俗自媚,那孩子,钱漱徽说,他是个很难被改变秉性的人,选他,政事堂便能初心如一。
钱相识人的眼力无人能及,可赵君刃就要因为他的相知而背负太多。
李秾回家换了身衣服,阿棉正在院子里晾晒她采来的花瓣。看李秾又要出门,想起上次带李秾和街坊女伴们一同春游,便提醒她:“姐姐,你许久都没有穿女装了。”
李秾也想起来:“好像是真的。”
她折回屋里,换了一件烟霞色的系襟纱衣,下身是月白褶裙。转出来把阿棉看得愣住了,“姐姐,我要帮你梳发髻!”
阿棉这女孩像是什么巧匠转生,李秾明明只教会她读书识字,那双手却巧得做什么都精致。
她把李秾按在院中的石凳上,给李秾梳了个时下京中流行的朝云进香髻。在少女一双巧手下,李秾浓密的发丝盘绕翻卷,圆柔如云,再插上缠花簪,镜中的女子瞬间明艳起来,让李秾十分不习惯。
李秾就要起身出门,阿棉来了兴致,非拉着她再坐下,又细细地给她描了眉,贴了花钿。
“姐姐,你这样最好看。”
李秾逗她:“我着男装不描眉就粗陋不堪么?”
“不,那只是不一样的姐姐,没有不好。”
“阿棉,这装扮会不会过于艳丽?”
阿棉赶紧否认,李秾这装扮比起都中的贵族小姐来算是不能再朴素了。
阿棉心中一动:“姐姐这是要去见赵大人?”
李秾不否认,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猜到的,阿棉却捂着嘴笑了。
李秾忽然想起考虑许久的一件事。
“阿棉,你想学习行医吗?我看你买的那两册医书,都快被你翻坏了,若是真的想学,我便送你到街坊的医馆中,交了学费跟着老师傅从头开始学。女子有一技傍身,便能像男子一样在世间立身,再不用求人。”
“行医么?”阿棉却是还没想好,她只是觉得给人望闻问切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