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这……”
张功开口要劝李秾作罢,李秾一个眼神看向他,张功便将话咽了下去,他明白,李秾既已作了决定,这件事只能听李秾的。
“既决定将楼中资粮运到这两处以作长远,我便不能不亲自前往查看。张功,选定五十牙行好手跟随,其余不必多言。”
她看兄弟俩如临大敌,于是宽慰了两人:“北滦还没打来,大江之南还是大晛国土,就是有险,也得去。遇到什么,我自会便宜行事,不必担忧。”
张功低头:“是。”
令容站在阿棉身侧,忍不住低声问李秾:“姐姐,若是北滦人占了帝京,我还能见到父亲和舅舅吗?”
李秾转身拍拍她,“姐姐也不知道,令容,你既决定学武,便将武力练好,就是北滦人打过大江也要继续练功。只有如此,才有更多活下来的机会,能活下来,才能等到你父亲和舅舅来找你。”
令容努力将眼泪忍了回去,李秾很少说这样残酷的话,但她心里明白,李秾说的办法,就是她能见到亲人的唯一的办法。
伙计们全都散开去,李秾站在楼内大厅,仰着头静静地看大晛舆图。
看到李秾单薄的背影,张主事一时不忍,走到李秾身边,将一杯热茶端给她。
张主事是个年过半百的长者,在楼中多年,见多识广,他忍不住问李秾:“娘子,娘子既如此担心,那是否考虑过,将鹤鸣楼迁走,如今京城有险,迁到蜀中,或者交州,正可避难……”
他说的这两个地方跟赵执说的不谋而合。蜀中有天险,交州在大晛最南,即便大晛社稷倾覆,被北滦所占,鹤鸣楼搬到这两个地方,也最有可能保全。
李秾:“楼搬走了,人心便散了。”
张主事深知李秾之意,他这么问,也只是提醒李秾还有别的选择。他深深叹了口气,“若是京城真的亡了……”
“先把能做的事做到,直到无路可走,我们再退却。”
李秾在风波中长成,有一双见过世事疮痍的眼睛,此刻眼神中却没有世故,那平静之下的炽热让张主事心中一定。
他朝她躬身:“娘子说的是。直到无路可走,我们再退却。拓跋氏觊觎大晛繁华,但鹤鸣楼绝不作俘,也不降异绑之主。”
李秾点头。
张功点齐人马,李秾揣起赵执给的令牌,出京前往壁县。
京城四门大开,城门处挤满了惶恐的百姓。浓雾过后下起秋雨,诺大帝京,愁云笼罩,已有大厦将倾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