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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执的人生中从没有过因为什么而突然牵动情绪的体验,包括年少时候得到那把沉渊,都没有让他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可在看清此人是李秾的那一瞬间,赵执感觉胸腔之中没由来一阵心悸,好像被她鬓边那朵山茶轻轻凿了一下。
对视许久,李秾回过神来,慌忙捡起鞋袜穿上,小声地问:“大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执也回过神来,“李秾,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店中伙计们来登高,不留意走到这里,看到这里有汤泉,就……冒犯大人了。”
在有人地方的披头散发,还脱了鞋袜光着脚,按世家子弟的教养是不应该的。
赵执看到李秾飞快摘下鬓边的山茶一把丢到水里,然后双手飞快将长发束在脑后,整理好衣襟,很快就他熟悉的那个李秾的模样,说不上来为什么,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没有冒犯,咳,李秾,你今日不该来此,让长吉公主的侍卫或钱大人的随从发现,都会引起误会,伤害你。”
原来今日是有两处宴集,才会有侍卫封住上山的几条要道。
“大人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
赵执的墨绿长衫虽称不上华服,穿在他身上,在明媚的秋光中却显现一股雅致的清贵。李秾偷偷看了他好几眼,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十分赏心悦目。
“尚书令钱大人在附近的集萃园中摆宴,邀请朝中同僚,我不胜酒力,离园闲走,就到了此处。”
尚书令钱漱徽的私宴?李秾突然想起什么来,问赵执:“那京中潘氏牙行的东家潘如善,有没有受邀?”
“潘如善?”赵执回想,他是认识潘如善这个人的,“来了,不过像潘如善这样的商人来赴宴,今日只能坐在末席。怎么了?”
“赵大人,你可否带我去宴席中看看那潘如善?”
赵执没有问李秾为什么要去,而是打量了一下她的样子,若是带着她进去有人问起,该怎么跟人说她是谁。
随即又问:“你想打听潘如善什么?”
“大人先不要问,只管带我去,让我站在席间侍候,可以吗?”
赵执看了她一阵,出于对她的信任,最终答允了。
集萃园是钱漱徽的私园,钱漱徽为官多年,京中和他有交游的都知道这所园子。
今日受邀赴宴的人也是真多,因是私人宴会,所以什么身份的人都有,宾客也不像在朝中那么拘束。
赵执是后辈,坐席也在末座。李秾装作侍仆站在他身后,正正好能看到潘如善的席位。本朝虽也有官员经商,但倚重的还是在朝廷的官阶。那潘如善以民商的身份得到尚书令大人的邀请,尽管只是坐在末席,于他已经是光彩的事。
潘如善身后站着两个千娇百媚的美貌侍女,穿着低胸的襦裙,潘如善时时叫他们给邻座的人斟酒。觥筹交错间,谁都乐意多看几眼两位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