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漂泊许久,如同沙鸥,环住赵执这一刻,被他体温灼热,好似遇到了一片沙洲,供她以歇息片刻。
窗外溪头的树上传来阵阵蝉鸣,使房间变得十分聒噪。尽管开着窗,咫尺之间相接的体温却变得越来越热。
李秾:“你……”
赵执放开她:“我肚子饿了。”
这些年,来往西北的各地商贾多在骕化城歇脚中转,南北美味也在小城中聚集起来。听人说,城中最好吃的一道美食叫炉焙鸡。
李秾和赵执从客栈出来,一路走过喧嚣的街市,走进做炉焙鸡的食肆。伙计将鸡肉端上来时,李秾闻到那香味,立即食指大动,要来碗筷便大快朵颐,而赵执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他并非有多饥饿,只是想起李秾住在云影坊的小院时两人在院中对坐而食的场景。那时旁边还时常有个女孩阿棉,若是有人从院外路过,大概不会怀疑这院中住着和美的一家。那样的场景自李秾离开或就再没有过了,他方才只是突然想重温一下她吃东西的样子。
城中只有两条东西相向的主街,却相当热闹,不愧是要冲之地。吃完炉焙鸡,两人在街上随意走着,在这远离帝京的西北小城,没有人认识他们,倒是相当随性自在。看到街边有卖女子饰品的小摊,赵执才知道原来李秾头上戴的那毛茸茸的东西,是用狐貍毛做的绢花。赵执个子高了李秾不止一头,跟在她身后半步刚好能细看她发饰。城中随处可见,可戴在李秾发间却别样有趣。赵执想,大概是她不常梳妆也不常盘发的缘故。
夕阳映照街面,被行人磨平的石板路泛起幽幽的光泽。
李秾转身问:“你此次来梁州还有别的事没有?”
“靳三的书信上说遇到你在这里,我随即就出京赶来,没来得及筹备什么,要说还有什么事,就是见见这个梁州翟氏,顺便巡视梁州的几处马场,除了翟氏手中这一个,其余两处早已废弃了。”
“你见过翟九渊了?”
“见过了。”
“此人年纪虽轻,却不简单,你和他打交道多留心些。”
赵执点了点头,倒不甚在意。
关于翟九渊和锦狐山庄,李秾也只能跟赵执说到这里。她已通过马场众人的认可,成为了他们的一员。她既加入其中,便该向外人保守秘密。令容的父亲廖彧当初引荐李秾时,透露了鹤鸣楼这个名字,被翟九渊罚到戈壁做苦力一年,如今还没回来。出于信义,李秾也不能和赵执多说。
李秾看着山那边橘黄的流云,随口问道:“太阳快落山了,你今日还要做什么事么?”
哪知赵执突然看着她,眉眼一拧,声音陡冷:“怎么,你又要走?又要躲着我?”
“不是,不是,”李秾连连摆手,“可是我今日要将粟豆带回去,再晚,草场中的马驹就没有吃的了……”李秾握住赵执的手,“下次,下次我请求主事又让我驾车出来买食料,再来客栈找你。”
“我过几日就走了。”
赵执说完拂袖向前走去,李秾有些赖皮地追上去,“那我过几日就来!”
城外的路口停了一家装满食料的马车,两位随行的马夫坐在车中等着李秾。溪头的杨柳荫中,赵执只是浅尝辄止地咬住了李秾濡软的唇舌,便放开了,再用手指抹去她唇畔被勾出的一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