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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彧回头看李秾,“娘子,这活只适合我这样的粗人去做,娘子你要不还是回磨坊……”
李秾不甚在意,朝他伸出双手,“兄长以为我出身于梁州的大户人家?我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活到现在,事事亲为,没什么忌讳的。”
廖彧看到李秾纤长的双手,并不像富贵之家娇养的女子那般细嫩白皙,有几处甚至还能看到细细的疤痕,也不知她此前经历过什么。
“那你就先来和我捡半年的马粪吧。过几日就是惊蛰,要在春雨来之前,将攒了一冬的马粪都捡了。不让等春雨一下,就捡不成喽。”
廖彧还是有些不忍,他怜惜女子,娶了妻后更是从没有让妻子做过稍重的活。她想劝李再等等,一时又有些自责自己在骕化城只认识一个骝翁,还向因报恩心切李秾泄露了鹤鸣楼的秘密。可转头看李秾,却看到李秾十分开怀,好似并不介意去做脏活。
“我现在去修马鞍,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跟我走吧。”
“走?”
“草滩不在骕化城,那里冷着呢,就是春来了也冷,多带点厚衣物,冻坏了我可不赔。”
听他说冷,李秾心里生出一丝犹豫,随后又想到,有个去处,还是坚定点下了头。
李秾置办了厚厚的棉袍,辞别令容父女俩和秦氏一家,随叫骝翁的老头离开骕化城,驾车再往西北而去,路上骝翁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没有什么鹤鸣楼,这里只有锦狐庄,让她不得跟外人多说。
可李秾心里明白,这锦狐庄就是鹤鸣楼在西北的一处产业,经营野兽皮毛,但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生意。
骝翁带着她走了两日,李秾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已跟她幼时所居的野川镇十分相近。只是,李秾边行路边觉得奇怪,在她幼时的记忆里,这一代人烟十分稠密,路旁散布着半耕半牧的人家,百里不绝。可如今,这里为何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草野,再看不到一缕炊烟。
李秾忍不住将这疑惑问了骝翁。
“自元庆末年北滦入寇梁州,在这一带大肆烧杀抢掠,村寨十室九空,后来,剩下的人也渐渐离开,走得一家不剩,这一带绵延几百里,就撂荒为草滩了。”
少时的记忆让李秾心里尖锐地疼起来,如同针密密地扎过。“这么多年过去,竟,都没有一户人家回来吗?竟这样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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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都不管的事,跟你这女子有什么干系,我们这些人,好好捡马粪就行了。”
骝翁交给李秾竹篓和一只木制的钳夹。草间那些已经干透的马粪,捡起来放到篓中。他本以为李秾会受不了,没想到李秾学得十分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十分娴熟。
李秾苦中作乐地想,其实晒干的马粪是不臭的,硬邦邦的像干泥巴。劳作一天,至少她不会变成苍蝇的爱物。在空旷的草原,她能什么都不用想,只去想什么时候能把竹篓装满。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能让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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