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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穗楼前竖起的用于称重的黄铜大斗因无偿提供给路人使用,使之成为南街一景,每天有成群的商贩和买家来此借铜斗称重以求公平,楼中买米的客人也在增多。
就是设有市令官的草市也没有可供随时使用的秤器,京中商贩手中的秤器标准不一,市井买家苦于被商贩短斤少两,因此无不知道嘉穗楼铜斗。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李秾的身份背景被总管摆在了檀自明的案头,檀自明有些疑惑,此女当真没有什么背景,来到京中后因机缘进入谢府,和谢赓、鹤鸣楼两边有点来往。这样一个弱女子,要解决她还不简单。帝京的粮市是檀家费了不少功夫才垄断下来的,绝无可能让人来分一杯羹。
李秾遇袭是在某天出城办事归来的途中,路过一片密林时,先是被绊马索绊倒了身下的马,李秾滚入草丛中时,三四个蒙面人一拥而上,好在张功和张武紧跟在她身边。四个蒙面人被打倒在路边,张功还将他们都拖入了草丛,能不能被人找到还要听天由命。
四个蒙面人是檀家的总管派出的,经此一试,檀自明才知道,他原先没看在眼里的弱女子李秾身边竟然有高手随行。
昌祐四年冬,长熇军在南海兴起战事,为满足战事供给,京中日常一切从简。常年熙攘的秦淮河畔仿佛了减少了些灯红酒绿。
南海战事正在进行,虽未有败绩传来,但却有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假死的天威教贼首冯天威,已被暗探查明,现已逃到扶南,投诚了羯么父子,已成为羯么麾下的干将。
入冬以后,京城虽然平静,李秾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天威教并不只在沔州地界布教,近几年,大晛四境之中都有天威教信徒。冯振兄弟极易煽动人心,冯振竟能以教众之力将自己送到上元节朝廷的画舫劫持皇帝。活着的冯天威虽然投诚扶南,但不知他在国内还有什么布置……
李秾有时候登上楼顶,远眺御街及秦淮两岸密集的楼宇,心里的不安更甚。为防止意外发生,李秾让云影坊和嘉穗楼两边的伙计都预备了一批水囊、水龙、云梯等救火的器具,她还命人从外县购进了一批应急的药材,储存在楼中。
楼中的伙计说笑,说掌柜的这是要把巡防营的活计都揽了,不愧和谢将军交好。
李秾对伙计的说笑不以为然,神色严肃地告诉所有人:“贼首冯振能够混进帝京酿祸,说明城中定有隐藏极深的教徒,朝廷查了半年,可至今未能将这些人清理。如今其兄冯天威投到扶南,极有可能命其教众在国中继续酿祸,以牵制海上。此事大意不得,大家都要多加防备。”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秾的话会成真,并且应验得那么快。
祸乱是从冬至日夜半的一声巨响开始的。冬至日京中衙署多休沐,就在寂静无声的夜半,随着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屹立在秦淮已逾百年的朱雀大桥被当中炸断,桥身沉入河底。震动惊醒了两岸的城民和随之赶来的巡防营军士。
接着,不知哪一处酒楼开始冒起浓烟,很快,御街两旁十几处楼房开始起火。
冬日的夜色浓墨一般深不见底,被惊醒的城民像无头苍蝇一般奔走逃窜。此前已经有流言在市井之中传开,说是建康城作为百年国都,至今龙脉已断,天罚将至,城中所有人必将灾难临头。爆炸和火灾在夜半发生,仿佛在印证那个传言。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等巡防营军士将险情报至宫中时,已经有不少百姓带着家口举着火把赶到已经关闭得城门处,叫喊着要出城。
李秾被惊醒时,不知哪处楼房燃起的火光已经映红了窗纸。李秾飞快地起身,到阿棉的房中将她叫醒,然后迅速喊醒留在坊中歇宿的伙计去拿灭火的器具。她的心里在寒夜里沉下去,她一直担心的祸乱,终于还是来了。
起火的地点太多,许多城民忙着逃窜,巡防营一时救不过来,李秾和阿棉带着伙计,去扑灭离云影坊最近的着火点。
冬夜,雾蒙蒙的建康城像是冰块突然掉进了油锅,飞快地沸腾起来。火光四起,叫闹、哭喊、嘶吼声交织,睡眼惺忪的城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像是在做噩梦。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黑暗中,数百位黑袍蒙面人持利刃飞快地从御街穿行,往太初宫的方向而去,巡逻的巡防营军士听到南面爆炸和火起,纷纷向南而来。两拨人在御街相遇,巡防营军士不过几十位,发现自己完全阻挡不住这帮亡命一般的歹徒。
今夜禁军大统领薛亢并不当值,等他接到通知飞快赶到宫门口时,黑袍歹徒已经冲到了几十米远的大司马门,拼命一般要闯入宫中,和守卫宫门的禁军厮杀在一起。
被惊醒的皇甫震霆登上城楼,他起得匆忙,只穿着单衣,站在城楼上,声音似在发抖。“是谁?谁人敢杀朕?”
薛亢跨上马,冲前面大吼一声:“禁军听令,誓死护驾!”
有了主心骨,大司马门处的禁军很快结成阵,很快将黑袍歹徒往后拦了几米。
“是天威教众!是那两个没有烧死的贼首!他们要杀朕。”
城楼上的内侍死死拖住皇甫震霆的腰身,劝道:“陛下,有巡防营和禁军在,必保陛下无虞,冬夜寒冷,陛下当心着凉。”内侍知道,这突然而起的变乱极有可能引发陛下的癔症。
“对,对,还有其他门呢?光守卫这个门不行,薛亢光在这里不行!薛亢,薛亢!”
正在砍杀黑袍人的薛亢听到了城楼上的圣令,大声奏道:“陛下放心,臣已令禁军牢牢把守各宫门!”他环视四周,黑袍人的数量似乎并无增多,冲门的人伤亡后纷纷倒弊于地,于是大声道:“请陛下先前往寝宫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