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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震霆要谢赓领军杀光暴民反贼,因钱漱徽的苦苦劝阻和上下周旋才最终改了主意。钱漱徽领着朝臣重新议出对沔州暴民的新策,并派赵执就地实施。
重组沔州府衙门,并在沔州境内广传朝廷的旨意,暴民中若有普通耕民因逼不得已加入天威教反叛,现愿意自动退出叛军队伍,朝廷可既往不咎,仍着返回原籍,领受朝廷的米粮和来年春耕的种子。
此新策刚刚在沔州境内流传时,并没有人相信,天威教中甚至传出这是朝廷的诱敌之策,一旦谁承认自己反叛,便会被处死。被叛军占据的沔北二县守卫得铁桶一般,还源源不断地有百姓从别去逃进去。
赵执和谢赓商议,派兵将二县牢牢围住。时况在秋收过后有所好转,两个县受到天灾影响的耕地所产的粮食,根本供应不了上万的叛军和近十万的家口。有人陆续逃出,核实身份后,赵执便按照钱漱徽拟定的赈济条款给予安顿。
若是有人领受了朝廷的米粮只是为了逃出为叛军寻找出路,便让谢赓当即处决。
赵执和谢赓两人自十几岁年少时结伴去西北从军,如今又在沔州境内并肩作战。因为彼此信任,赈灾平乱做得相当默契,倒是减少了许多麻烦。
此前,沔州境内的驿站受阻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朝廷的信件能够以专人送入,沔州境内一律接不到其他信件。
赵执辗转接到李秾的信时,距离李秾写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元骥说有一封来自京中的私信,将信封递给赵执时,赵执那严霜似的表情突然就松动下来,眉毛微微一挑,整张脸生动起来。旁边的谢赓看得莫名其妙,而元骥看到他的神情,有个大胆的猜想,这封信来自李秾。
赵执进了自己屋中,一目十行地读完那张薄薄的信纸,又从头到尾挨个字看了一遍。李秾在信里和他商议,希望在明年春天来时经营起一家米行或者粮楼。除了简单的问候和粮楼的事,李秾没有再说别的。
没有别的了吗?
有人看到赵寺卿站在窗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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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苍山一别,他和李秾至今已有数月未见。无人之处,赵执私自将那晚的相拥和亲吻在心里回顾。经此一事,他有些不情愿地感到自己的变化。小苍山,那个和李秾相会的夜晚好像打开了他体内的某些知觉,他不仅频繁梦到她,还私自还想了许多别的……像个无耻的窃贼。
他不愿意再多想,打开纸张又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李秾说自己的私事……那么,李秾也一样吗?还是,过了小苍山,李秾根本没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
赵执在案前坐下来,开始写给李秾的回信。
他和谢赓此时都不在京中,钱漱徽不认识李秾。他担心一旦李秾在粮市有所动作,会被檀自明发觉继而对她不利,檀家有的打手可不止车鳌一人。
若是过了小苍山,李秾认为那晚不过是游戏,丝毫不放心在上,一切又回到两人毫无干系的样子……那该当如何?赵执思绪不受控,越想越气短,下笔之间话语就冷硬了许多。让李秾勿要轻举妄动,待他和谢赓回京后一切再行商议。写毕,为防自己有所修改,赵执很快将信收折起来,喊来元骥让他着人明日即便送往京城。
晚间,赵执正在和谢赓研究叛贼盘踞的山野地形,元骥又送进来一封李秾的信。现在沔州驿路畅通,因此这封信是半个月前寄的。
赵执打开信件,刚读了个开了头就差点噎住气。只见李秾用那平直的小字写道,未收到他的回信,她不想耽误时机……她已在秦淮之畔的街市建起粮楼,命名“嘉穗”,并在楼前立起铜斗……
“这个李秾!”
赵执气得将信纸拍在桌上,这个李秾,可管过她自己和别人的死活!
谢赓吃了一惊,将被赵执拍皱的信拿起来看,原来是李秾的信。他有些莫名其妙,又读了一遍:“嘉穗,这名字倒是很不错。李秾做事一向如此果决,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却又因何生气?”
赵执绝无可能跟谢赓提起数月前在小苍山的事,长袖一甩自己出了屋子,剩下谢赓自己在屋里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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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祐三年寒冬,数场大雪之后,被包围的叛军盘踞之地越来越少有人气。钦差赵执和大将军一声令下,长熇军全面剿灭起义作乱的天威教叛军。
将负隅顽抗的五千教众收剿后,长熇军所到之处再没有遭到多少对抗,遍野都是冻死饿死的人。在天威教山中的老巢,黑袍遮面的两位教首焚火自尽,长熇军只找到两人烧焦的尸骨。
两具烧焦的尸骨从盖着雪的残灰中抬出来,只有那脱在火堆旁已经被冻住的宽大黑袍能证明自焚者的身份,其余面相骨骼一律不能辨认。
旁边随行的同僚说道:“天威教义中有一条,教众在临行前须去掉一切束缚,裸体去见天帝。”
怎能确认这就是贼首?谢赓和赵执交换一个眼神,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怀疑。
可环顾这茫茫山野,四面已被长熇军围了几个月,贼首除非有飞天遁地之能,不然能从何处逃走?如此看来,这两具尸体只能是贼首。
昌祐三年的小年夜,皇甫震霆总算睡了几个月来的第一个好觉。赵执和谢赓二人从沔州递来奏报,已全数剿灭不听教化的天威教叛军,贼首自焚,沔州暴乱平定。
雪絮飘扬,京师除夕将至。
李秾从巡防营朱裒将军的家中出来,心事沉沉。没了谢赓和赵执,她在朝中毫无人脉,想探听一点消息,只有靠朱裒。可朱裒最近半月前因公务派去京郊如今才回,朝廷最近的消息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