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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跟赵执说了今日解散旧伙计的考量,又说起水井庙中老病的橐驼。
赵执问:“那你今日去城外是?”
李秾觉得也不必瞒他,“我想起清明已过,但是我并未祭奠双亲,就去城郊的山上祭奠双亲了。”
清明时节他们两人正在历阳城中和车鳌周旋。
“幸好那车鳌没来找你的麻烦。”
正说到这里,张功来报,在城门口抓到了伪装逃出京城的车鳌。赵执放下心来,有钱漱徽的谢赓的巡防营,在偌大的帝京想找到谁都不是难事。
“你告诉靳三,此次一定小心看管此人,若是让车鳌再逃跑,他不必来见我了。”
张功领了命,在门外离开。
李秾现在难过的情绪已经淡了许多。她看到楼中金箔装饰的大厅内壁,白玉雕饰的名家山水,想起最近自己听来的一个传言。
“赵君刃,你可知道鹤鸣楼的来历和底细么?”
赵执对鹤鸣楼确是知之不多。“孩提及年少时,听府中的先生说过鹤鸣楼颇有来历,只是当时先生也是闲聊,我并不喜闲聊,因此忘了。”
李秾“噗嗤”笑了,赵执那时候明明只是孩童少年,却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自己不喜闲聊。
李秾这不经意地仰头一笑,赵执才发现她的右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平日里根本不会让人注意到,在楼中特定的光影里反而清晰了起来。这个人竟是这样笑靥动人的……赵执盯着那浅浅的梨涡看,他此前,突然觉得,他此前对李秾的了解是远远不够的。
“市井说书先生的话本里有个天香楼,说天香楼是前朝皇家余脉留在帝京的据点,预备勾结敌国要颠覆朝政的,有人说话本在影射鹤鸣楼。又有茶楼闲客说起,鹤鸣楼并非是杜家的产业,而是隐藏在街市的引车卖浆者流建起的,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想来是这楼中的一切闻名太过,树大招风因而引人非议。”
听李秾这么说,赵执倒是想起了一桩久远的事。元庆最后一年,叔父赵釴死后,他和跟着他的靳二靳三兄弟一起暗中追查这件事情的真相。有个细节他一直没有想通。赵釴在决定起兵北上梁州前,好似曾和鹤鸣楼有过密切来往,他们当时却怎么也查不到鹤鸣楼从中起了什么作用。
经李秾这么一说,他却又想起来。
“市井传言算不得什么,你若是想知道它的底细,可吩咐靳三领人去查一查。”
李秾吐吐舌头没有作声,靳三对赵执忠心耿耿无所不应,对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云影坊掌柜却不是十分心服,她宁愿自己去查。
大厅中一曲作罢,重新奏起了高昌国风格的异域曲子。
李秾觉得很是新鲜,不禁感叹:“这楼中富贵奢靡太过,连异域高昌的曲调都能听到。北滦国主拓跋家,数代君主都有南侵的雄心,也许就是因为北人也想占有这样的泼天富贵。”
赵执:“我曾亲耳听过北滦拓跋虎文说过一句雄语,日后必将饮马秦淮。”
想起蒹葭关之战的残忍,李秾那时虽然只是后勤,却也知道千里无鸡鸣的战后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