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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所有人翻完了南谯郡昌祐元年造的所有户籍,并没有找到有车鳌这个人的户籍登记。屠文止打着呵欠,看赵执面色不佳,便又想起来,整个南谯郡往前数三年,绍元二年还造过一次户籍。
赵执疑惑:“南谯郡竟四年之间两次土断?”
朝廷的人口户籍十年能有一次清查登记就不错了,有时候户部传下来清查人口重新造册的任务,因任务过于繁重而人力有限,许多州县就只是把上一次的户籍册重新誊写,换成新纸张向朝廷交差。朝廷对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管不过来。
“倒也不是,绍元二年是朝廷每十年一次例行的人口清查,而昌祐元年,是户部祖亮大人在天下州县试点实行土断,而南瞧郡正是祖大人挑的试点之一。”
“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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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祖大人。”
四境流民问题严重,祖亮推行的土断政策自有其优点,赵执没有在户部任过职,但他认同土断之制。可为何车鳌此人没有在南谯的户籍册上留下痕迹,难道钱漱徽的信息有误么。
屠文止看着赵执,他一夜没睡困得眼皮子都重了,生怕赵执再掏出钱相的那块腰牌,要求现在再找一遍。
“屠大人辛苦,今日之事情所有人保密。至于绍元二年的户籍簿,我先想想再来拜访钱大人。”
“郎君慢走。”屠文止总算松了一口气。
赵执和李秾来不及休息,回到客栈中,换上商贾穿的锦缎外衫,来到城中唯一的一家牙行。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赵执换上锦袍,戴上碧玉扳指的样子与来自交广的行商真有几分相像。李秾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当年闻名南海诸国的海商慕右之。
李秾穿着一身妇人的装扮,像模像样地福了个礼:“见过慕郎君。”
赵执伸出手却不好碰到李秾,只虚虚地扶起她,用慕氏的口吻说道:“不必客气。”
两人从客栈出来,在人潮熙攘的街市上向牙行走去。赵执恍然间还真有一种回到当年以慕氏之名在南海经商时的感觉。只不过有些不一样,那时他是孑然一身,此时身边却多了一位女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旁边的李秾一眼。李秾浓密的长发梳成利落的妇人发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舒展的眉眼。她在温润的日光下微微偏着头,很有兴致地看着街市两边的摊贩。
忽而李秾用手指着:“大人,你看,那是蜀锦和鲛绡,想不到这历阳城中如此繁华,京城有的这里都有。”
赵执收回自己看她的目光。“历阳城在屠太守治下,十几年间未有过战乱和饥荒,繁华阜盛,确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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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阳城中唯一的一家牙行叫作大兴牙行。踏进店中,前堂的规模倒是很大,柜台处的牙纪看到他们,热情地上来问:“两位贵客,买卖交易还是代办雇佣?”
李秾在京城时跟牙行接触不少,因此对其中业务熟悉。便熟练地答道:“我们要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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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那本店你就是来对了。本行登记有三百六十行的手艺人,包君不落空。”
赵执:“可否内堂说话?”
那掌柜的一听要到内堂私聊,再看两人的装扮气质,便知道来了重要的生意。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将两人请进内堂,并交代店伴沏茶。
“掌柜的,我们要雇二十个江湖好手。因在下的生意与朝廷的边境屯兵有所交涉,因此这些好手最好有从军或者到过边境的经历,武艺傍身,胆大心细。给我们护送一批货物到边境。”
掌柜一听却皱起眉头:“不知贵客要运的是什么货,可能顺利通过朝廷所设的稽查关卡?”
因常年做牙行生意见多识广,掌柜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了。要运的货如果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违禁品,到了边关之后被查出,追查起来牙行也是要担责的。
“若不是能畅通无阻,也不会到你这牙行来。”赵执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过所,平推到掌柜的面前,掌柜的只晃眼一看,看到上面竟然盖着尚书台的大印。尚书台所颁的过所权限大于所有地方州县。有这么一张纸,大晛境内所有水陆关卡确实可以畅通无阻。
掌柜的伸手想将之拿起来看得更仔细,赵执右手一缩,将过所收回了袖中。掌柜的只看到他食指上质地上乘的碧玉扳指。
“明白了,两位贵客,请少待片刻,在下去写一张契保书。”
片刻之间,掌柜的写好了契保书。上面写好了所雇好手的条件、价格、雇佣期限以及牙行收取的说合费。清晰明了,上面已经盖好了“大兴”的印。不愧是历阳城最大的牙行。
掌柜的看赵执和李秾仔细地读了契保书,又低声地讨论着些什么,半晌才停下来和掌柜的说:“这契保书写得十分清晰,大兴果然办事周到。只是我们的事情比较着急,掌柜的若是能在七日之内找齐满意的人,说合费我可以加倍。”说着提起笔,在契书其中一行添了一笔,将“一两”添成了“七两”。
掌柜的喜上眉梢:“贵客好爽快,在下一定给两位办妥。三日后午时,客官就可以到店中来领人。若是看了契书并无不妥,请在这里留下名字按个手印……”
“不过,”李秾适时打断,“我们还要提个条件……”
李秾提起笔,在契书空白处写道:“大兴牙行所说合护卫,须经主顾验证,能力合格者方可,从过军武艺高强者最佳。若七日后大兴未找到符合雇用条件者,主顾仍付说合费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