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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赓好奇:“西明门外短亭?发生什么了吗?我听靳三说,李秾在城门处时已经昏迷,他没完成好任务,所以他来我这里领了军棍。”
一股热流从李秾脖颈悄悄蔓延至耳朵,她有些不自在地问道:“赵大人,我没有踢脏你的袍子吧?”南下赶路风尘仆仆,李秾的外衫和鞋袜都沾了不少泥土灰尘。“那天,你可以让靳三把我叫醒的,再不行,朝我泼一瓢冷水,我也就醒过来了,你为何要……”
“李秾,你在马车中昏睡,就是把你泼醒也难以行走,你还是别逞强了,保住性命不好吗?”
李秾吐了吐舌头,用冰凉的手悄悄摸摸发烫的耳朵。
“赵大人,这一路,多谢你了。如今你也知道了我在云影坊中,你是我的东家,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为你办妥。”
李秾神色郑重,说罢就要朝赵执行大礼。
赵执伸手托起她,“宫城前不是说话之地,李秾,你先好好养好你的病,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
话好像是拒绝的话,可旁边的谢赓却觉得赵执明显心情愉悦起来。此人这么大费周折一副要离京北上的样子,就是为了李秾的感激?这难免有些奇怪。
李秾撇撇嘴:“哦……”
又补充道:“那个,我是说,我无以为报,可以好好帮忙经营云影坊。”
赵执却说:“你怎么成天想着经营经营,李太医说你的腿才能下地,不能长时期行走,也最好不好骑马。李秾,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其实入云影坊一年来,她能感觉到赵执并不在意城中两家店铺的经营。他在南海累积了巨富,如今入了朝堂,保留店铺或许是出于别的考虑,那点微薄的利润对曾经的海商“慕氏”来说,他根本看不上。
李秾低头默想,她果然跟赵执是做不了近友的。就是想报答他的相助之谊,他也会说用不着。
“我还是不坐马车了,赵大人,谢谢你了,我走了。”
李秾向两个人拱手告别,转身走进人群中,刚能蹬地的腿还走得很慢。
赵执莫名地看着那背影,感觉李秾好像有些失落,可却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关心她的腿伤有什么不对吗?
谢赓挨过来说道:“刚刚他说什么坊,那是你的产业吧。李秾如此聪慧,他要是帮你经营,你得赚多少钱省多少心。不过他还在养病,你可不要过度压榨他啊。”
“我既然关停慕氏,就不打算再经商了。除非需要,或者又一次无处可去。城中的店铺不过是给元骥留点事做,并不准备扩大经营。”
谢赓:“那李秾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可惜了,他要是能入朝为官就好了,定是个能做实事的人。”
李秾入朝为官吗?赵执脑子里又一次闪过她穿裙衫的样子,觉得不能多想,赶紧把脑海中的人影给挥走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刚好看到兵部尚书檀自明从宫中出来,上了停在门口那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拉车的双马是产自吐谷浑的白马,马车的四角悬挂着硕大金铃,铃声悦耳。车帘掀开,里面钻出两位艳装女子,娇滴滴地将檀自明扶上车去。
谢赓实在看不惯,“这檀自明,少时便有好色之名。如今掌了兵部更加肆无忌惮,听闻他家中有luan童美婢数百,想不到就是下朝的路上也不甘寂寞,宫门口就要美姬相陪。”
赵执更是看不惯,“荒唐。也真是讽刺,满朝御史竟没一个人参他。”
“你别忘了他背后是檀司马和檀家,御史台又不是没有眼色”
这不是寻常话题,宫门口实在不是说话之地,二人说了两句,只能目送那奢华马场沿着御街走远。
第064章红艳凝香
李太医每几天要来给李秾看一次诊。他作为太医院首席,医术自然极为精湛,李秾的身体在他的调理下一天一天好起来。
李秾知道李太医在宫外看诊肯定收费不菲,她接受了人家的诊治,准备把自己全部身家拿出来付诊费。李太医却没收,说是自己帮赵大人的忙,不收什么诊金。大理寺卿是朝廷的正三品官,李秾也是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知道,正三品官的权柄是很大的,仅次于尚书令和六部长官。她心里感激赵执,但也更加明白他们身份的差异。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李太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每次看诊完毕,都不厌其烦地嘱咐李秾注意日常保养,为长远计,不可再使身体遭遇险情。李秾经历一次大难,将这些话听了进去。
她是无福之人,自少女时便遭遇过诸多艰险困苦,但问问自己内心,她还是想好好活着,即使只是茍活。不管在梁州野川镇还是在帝京建康城,总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去做,就是看看一年之中的春花秋月,也都是很好的事。
断腿愈合能够日常行走,这样想着,李秾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日常打理坊中的生意外,李秾外出的时间增加了许多。有时带着阿棉,有时自己一人,或去寻访城中风景,或者闲逛街市。她这个一向不喜口腹之欲的人跟着阿棉品尝许多街市吃食,甚至就连去鹤鸣楼的次数也增加了不少。
李秾不懂音律,但能听得出来鹤鸣楼的琴曲精妙高雅。李秾私下想,若是她也像那些权贵巨贾一样有许多钱财,日日在这楼中消遣度日,又有何不可呢,那简直是另一种神仙一般的生活。
在北地深山中死过一回,李秾看开了一些事情。
常常进欣赏楼中装金戴玉娇妍无匹的美貌舞姬,李秾不知不觉被唤醒了隐藏多年的女儿性情。她突然想起来,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爱美的女子,她有一个精美的脂粉匣子,是爹托匠人打造的。那匣子于幼小的李秾来说简直像一个宝箱。小时候娘曾笑笑说,以后会把那个匣子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