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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急着消耗自己,想要在生活中多体验一点。反倒是梁代文,一心扑在了演讲事业上,自从无障碍设计的演讲在B站发布后,经常有各种视频号和科技媒体找他去做采访,现在只要搜到“无障碍”三个字就能看见他的脸。他换了个发型,把两鬓和后脑勺都剃干净,短发不再遮五官,露出亮亮的眼睛。表情还不太丰富,但已经拥有了一个迷人的定格——专注。他自来就有好看的眉骨,皱眉时压低了眉心,眉头有轻微的抬头纹,左眼比右眼双眼皮更深,神情就鲜活了;语速比常人快,逻辑又很清晰,爽脆地和别人讲技术时,都多了些艺高人胆大的感觉。
顾逸总觉得,早期很难记住梁代文具体的五官,但因为有了表情,他就有了深刻的记忆点,比如此刻的他,站在开发者大会的会场里,和人滔滔不绝地聊起面部表情捕捉的技术,即便是听人说话,也能明显看出睿智——这就是学识的积累了。
有表情的人,才称得上“神采奕奕”。顾逸心咚咚地跳——靠,男神!太帅了吧!
他远远地看到了顾逸,招手示意也没急着结束话题,认真地端着手臂和人聊了半个小时。聊到顾逸靠在会场旁边画段子,他才走过来:“是不是耽误了你的时间?饿吗?去吃饭。”
“没事,你要是忙,我就去咖啡店看书了。”
“那……”他露出有些歉意的表情:“机会难得,我的确想再聊聊视效捕捉和残障人专用的游戏手柄。”
顾逸站起身轻轻一推:“尽管去忙。”
足足等到八点,梁代文才推门进来,深灰色衬衫黑西裤,好看得一塌糊涂。只不过坐下还是没了形象,狼吞虎咽地吃了顾逸没吃完的三明治。他难掩兴奋:“遇到了专家才知道视觉捕捉已经在抓数据方面特别专业了。你看到的影视剧里那些露出的广告,都不是摆拍的,而是后期加上去的。专业的视效公司会做数据采集,观众会在屏幕上注意哪些地方,然后去做安排价位招商,进行投放。这提醒了我前置摄像头可以捕捉面部和视线。我准备过几天在组里拉个会,支持肉眼追踪的游戏和软件,都有很多机会。”
“游戏也行吗?”
“当然。以前就有游戏在残疾人中很受欢迎,《美国末日2》《最后生存者》,无障碍体验就都很好。”
“我发现你一听到新东西,可比和我谈恋爱激动多了。”
“有吗?”梁代文拿起菜单:“大概是因为团队太久没有进度了,我们都想做出点新东西来。不聊这个,我可是饿了一天了,手都在发抖。”
顾逸回想起许冠睿说的,梁代文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把爱情看得比工作更重要,再看着面前翻菜单,还哼着歌的梁代文,她想,又怎么样呢,人能有愿意为之雀跃的东西,总比空虚要好得多。
回到家里的顾逸,洗过澡躺在床上做拉伸。睡裙丝滑,梁代文不在卧室,她放了首《standstill》,抬起腿架到床头,暗黄的灯光摸上皮肤,她想起自己老早写的段子——初级男人看脸和胸,进阶的欲望看腰和腿,终极的性感在骨盆和脚踝,那是女人藏起来的高级语言。
刚想到这儿,洗过澡的梁代文推门进来,眼睛一眯:“你这是在干嘛。”
顾逸把腿慌乱地往被子里塞:“没干嘛,我拉伸。”
“你怕什么。”梁代文暴力擦头发的动作像在给篮球抛光:“我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吗?”
这话说得她就不爱听了。难不成每次都被他嘲弄?是时候激起胜负欲了。她翻过身来,撅起屁股压低了腰,脸贴在枕头上:“看过网上那组图吗?能做到这个姿势的,都是‘expert’。”
梁代文装作没看见,只穿好睡衣在床头拆书。新买的书堆满了床头添置的书架,冷冰冰的房间开始有了人的气息——书、香薰、她。顾逸趴在床上,说最近公司做了个女性向的情景剧,每一期讨论一个女性议题,最新的一期剧本送到平台被退回来,理由是不能提卫生巾和内衣。
“太苛刻了吧。”
“对啊,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但平台觉得不雅,观众很可能是青少年,他们如果不限制内容,家长就会来投诉,再剪辑就很麻烦。你看着是不是和你们做无障碍设计一样,因为觉得麻烦,索性就把这部分人的隐患砍掉,仿佛就不存在。”
梁代文没反驳,顾逸翻了个身:“内衣和卫生巾不能提,广告也得漂亮还隐晦,但万艾可在药房门口可是C位,标语都是让女人欲罢不能,双标。”
“的确每个人的内衣用途都不一样。”
“有吗。”
“当然有。胸部小的人穿内衣都是为了用来定个位,你穿内衣是和地心引力对抗。”
说完耳朵就红了。顾逸不可置信地看着梁代文:“你知道你刚才讲了个段子还冒犯了我吗。”
“我没有,我说什么了。”梁代文装无辜。
“早我怎么没发现你好色?”
“因为早年你都在意淫我。”
“等会儿。”顾逸凑过去揪住梁代文的耳朵:“你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身材的。”
“不是有一次你在卧室门口摔了,正好顺着我的手臂擦了过去。就——还颤了几下,我看到了。”说完梁代文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
“你!”
“当时我也没什么感觉,在小网站上经常看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来发现不穿衣服在面前晃起来,还是很有视觉冲击。”
“……梁代文,你不能关起门来再这样说骚话了,我会报警找潘涛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