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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节目里最优秀的女人,却踩中了弱传播的精髓。
不会影响现实生活但能在路上被认出的程度。只有先导片和第一期节目出来,就有经纪公司和MCN找到关醒心,问她愿不愿意签约,她没有了主意,信息发给了顾逸。正在茸毛剧场等梁代文的分享会,顾逸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懂这些,这种事情是不是问陆叔和余都乐都比问我靠谱。”
说完这句她明白了,她想借自己把余都乐约出来。有了如今的人气,余都乐功不可没,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余都乐也不删掉她的微信,只是从不回复。关醒心在节目里柔媚,现在却在哭:“我对不起他,但我当初是为了有钱有知名度,这对我是捷径……”
“父母同意你上综艺吗?”
“他们不能再管我了。我已经失去余都乐了,还想怎么样?”关醒心迟到的倔强写在脸上,撞到顾逸略显淡漠的回应:“我知道,你在想,如果我早一点努力就好了,对不对?”
“不是的。”顾逸悲伤地说:“余都乐没有配不上你,到现在我也不是很理解……叔叔阿姨为什么会那么瞧不起他。只是父母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不违抗也是一种孝顺。”
“我恨,小兔子,我恨。我根本不想要这么多父母,也对四百万的房子不感兴趣,如果我能赚钱,我爸妈也许就可以闭嘴……我厌倦世界就是这个原因,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综艺节目那么多摄像头,每一个我都要对着笑,展现最好的表情,那个圆圆的黑洞是网友的凝视,我厌倦得不得了……”
顾逸不再争执了。她没有进客厅,梁代文做分享会她都不再进去了——省一个位置,剪辑有的是机会看他怎么宣传。她只多问了一句:“你提起双目失明的童年,为什么没有提起四个父母?”
“他们不值得我提,并不是所有父母的爱都是光彩的。”
而再过半个月,暑气逐渐退却,节目的热搜就直接变成了关醒心。她的穿搭、妆容,所有在综艺节目里的小心机,都能成为节目的讨论度。黑长直会显得冷硬,但她几乎不用浓重的口红,嘴唇画得圆钝,假睫毛不翘,垂着就多了几分怜爱;穿搭永远是连衣裙,颜色清淡,或长或短,永远都散发女人味。和男生似有似无的接触,聊天时拍肩膀又凑近,聊两句就走,留给VC男若即若离的暧昧;而四个男人一起打篮球时,她约了欧美风的女生一同前往,在观众席招手加油,仔细询问女同伴工作的压力,排解得舒心顺气;打球结束,她递上矿泉水,拧不开就皱着鼻子递给男生。她知道VC男喜欢她,不停地夸他打球专业,每一步都夸得具体,三步上篮知道,假动作也知道,等VC男骄傲地撩背心擦汗,她对欧美风女孩说,但我觉得晓晋也不错——晓晋还在读书,打球真的好青春。
难得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顾逸在iPad前看得傻眼。节目的后采里,关醒心说,其实当时就是觉得大家都打得很棒,没有偏袒谁的意思。而坐在午后的阳光下,关醒心幽幽地说:“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食欲性欲占有欲,你认为什么是终极欲望?是占有。食欲可以自己点外卖,性欲方式多了去了,但占有是雄性狩猎本能,那么暧昧期间最该做的就是……让他得不到。即便是分手了的人,他都会希望你是他心中唯一的那一个,值得念念不忘。”关醒心说完把葡萄送进顾逸嘴里:“你怎么愣住了?”
她也没有和关醒心说,自己在前一阵见过余都乐,那句“能让她红的只有我”,是余都乐的野心。关醒心似乎很享受拍节目,也适应了一个月有两周和男男女女泡在一起,没有朋友也没关系。在其他人的眼中,她和资方混在一起,毕竟每次录完节目都有人开着玛莎来接她,节目里这些“朋友”互相都有联系方式,但联系的意义不大,VC男是个每年看五百个项目,投三个却都不赚钱的;学生除了长得帅,很可能延迟毕业;潮牌主理人上节目就是为了宣传。欧美妆的女人倒是实实在在的实力派,但在节目中觅食,选错了场合……下了节目都疲惫,合宿房子看似温馨,拍摄结束都争相离开,毕竟这是拍摄场所。但她要尽可能快点曝光,在节目里读口播,只要钱赚到,关注度够多,她总可以脱离父母的管教。
顾逸靠在沙发,难得下周和余都乐有抽在同一场的开放麦,在电脑边靠着写段子。关醒心问,小兔子,晚上和梁代文吃饭吗?
“他电话会议,在公司呢;我去找余都乐吃肉蟹煲,垃圾食品还是要和他吃。”顾逸知道她要问什么。
“带上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想见他一面……”
知道连着问会惹人烦,断断续续地问,是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顾逸叹了口气:“好。”
余都乐周末不在公司,机房所在的创意园区从地铁站出来略显荒凉,走过去大概要十分钟,马路宽阔,车堵在路口,拐弯时有电瓶车抢路,避让不及撞在一起。写字楼有些破旧,关醒心搂紧了针织衫:“曾经我很喜欢读师太的小说,她并看不上坐逼仄格子间的人,觉得阔太太更体面。我曾经很不屑这个道理,觉得人格自由是终极自由,现在我明白了,人赚钱并不那么容易。梁代文这辈子也赚不出他爸买下就升值的梵高馆,我接再多广告,也舍不得再租之前住的那套LOFT。我前几天做梦,爸妈不再拦着谈恋爱,我和余都乐结婚了,那张签语饼的便签贴在婚房的床头。醒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哭,但这些说出来,假惺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