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丰侯眼瞧着儿妇说话还是管些用的,又听宗越主动提起孙子一事,想来这事有谱,便也不再挑别的错处。
吃罢饭,夏氏单独邀罗婉到延福院说话。
“早该叫你过来,之前一直忙着,直到今日才得空。”
夏氏小安丰侯十岁,而今也才三十出头,概因生活滋润,容色体态皆养得很好,与二十几岁的女郎不相上下,只当家主母做惯了,总端着姿态颐指气使,说话语气不免染了几分俗气老态。
她叫陈嬷嬷拿出五百贯钱,当着罗婉面又点算了一遍。
“元郎是家中长子,你是长媳,家中有些事务也该交与你掌管,我和侯爷商量过了,以后,元郎的例钱便交待给你,原来是三百贯,到底添了个人,怎么着也得加点,我呀特意向侯爷申请,涨成了五百贯,可不小一笔钱呢,你若好生打理,莫说一个月,一年花都花不完呢。”
五百贯确实不算少,一个月的例钱比罗父半年的月俸还多了,放在寻常人身上,罗婉会毫不犹豫拿钱告退。
可宗越不是寻常人,是个销金的无底洞。
再者,单单千峰翠色阁的账都不止五百贯了,这例钱显然裹不住花销。花销都裹不住,哪来的本钱打理生财,到最后,大概还要她拿嫁妆来贴补。
“尚未分家,怎能分财,况且儿媳才刚进门,哪里懂什么生财之道,还由母亲统筹分发吧。”
罗婉不接这个差事。
“少夫人,你怕不是嫌少?”陈嬷嬷有夏氏撑腰,说话便没了顾忌,“据仆妇所知,一个六品小官,尤其是鸿胪寺那样的清水衙门,一个月月俸也就六十贯吧,没想到五百贯,少夫人都看不进眼里呢?”
罗婉待要争辩,安丰侯来了。
夏氏一改颐指气使的姿态,迎上去挽着安丰侯胳膊,半是撒娇半是陈述将事情说了,最后道:“阿婉有所顾忌,说什么没有分家不能分财,不敢接这钱呢,夫君,你快给她吃颗定心丸,叫她放心管着便是。”
安丰侯早知这事,也是允了的,便直接命人将五百贯送到昆玉院去,对罗婉道:“以后都是你的担子,你现在便先从小账管起,好了,不必推辞,且回去吧。”
夏氏听这话有些不悦,面上不显,只含笑说:“阿婉,你可要好生打理,将来整个侯府都要交到你手上呢,你得叫侯爷放心呀。适当约束着元郎些,总不能由他挥霍。”
安丰侯点头赞同此话,再次摆手屏退罗婉,另只手已放在夏氏腰间。
罗婉不好再留。
回到昆玉院,坐在妆台前,一面通发,一面思索着怎么平账。
夏氏做此决定,直接把宗越这个吞金兽扔给了她,偏偏还在明面上得了公爹允准,日后就算裹不住花销,她也不好再去伸手要钱,不然连公爹都会嫌厌她一味纵容宗越,不善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