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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顿了顿,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孟对晚推开大门,寒风呼啸,她停顿了片刻,然后顶着寒风出去。
尸体还没有运回来,孟对晚就站在军营的门口,现在风里,等着连翘他们回来,寒风凛冽,纵然是穿的再厚,也会觉得寒冷,阿芙原本想让孟对晚去屋子里等,可她可说什么都不肯,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姑娘,这个天实在是太冷了,你这样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阿芙站在孟对晚的身边,满脸的焦急。
孟对晚的脸色苍白,嘴唇上更是没有半点的血色,可是她依旧站在那里:“他们在风雪里面待了那么多天,你却让我在屋子里面抱着手炉等着他们?他们是凯旋而归的英雄,我应该站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阿芙看着孟对晚很久,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孟对晚的身上:“我陪姑娘等!”
连翘是在半个时辰以后才出现在军营门口的,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孟对晚,连翘将手里的马交托给身边的人,然后小跑着到了孟对晚身边:“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在这里?”
“我等我们的英雄凯旋归来啊!”孟对晚笑了笑,可是那个笑,尤其苍白苦涩,“你们怎么不骑着马回来?”
“因为要扶着我们的英雄回来!”连翘微微红了眼,“姑娘,他们都被冻住了,姿态不太好,姑娘就不要看了吧!”
孟对晚顿了顿:“那是我们的英雄,哪有什么姿态不好的说法,去,迎他们回来!”
连翘别过头,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转身挥了挥手:“开门!”
军营的大门被打开,盖着白布的板车,一辆接着一辆的被推进来。
孟对晚看着那些板车,微微红了眼,他缓缓走上前去,掀开了一块白布。
躺在板车上的少年,瞧那个模样,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脸上还有被雪冰冻过的痕迹,他半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伸出手,一副想要爬出去的样子。
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的孟对晚,眼泪忽然就汹涌了出来,她看着面前的少年,缓缓的伸出手,试图掩上他的眼睛,可是他们太冷了,不论他怎么做,他的眼睛就一直是半睁着的。
看着这一幕,周围的人都纷纷红了眼,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那场风雪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被雪掩埋的时候到底有多绝望,窒息,寒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就这样,带走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孟对晚擦了擦眼泪,然后一板车一板车的仔细辨认,在确定没有苏叙白以后,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把他们安置好吧!”
连翘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人将尸体运走。
阿芙在一旁看着,虽然孟对晚什么都不说,但是就凭借对她的了解,阿芙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孟对晚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苏叙白被掩埋在那场风雪之下了。
但是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那一场雪崩实在是太大,几乎不可能有人从那场雪崩下逃离,可是孟对晚在没有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她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所以他一直都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就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肯相信,苏叙白或许已经死了。
阿芙看着孟对晚缓缓回去的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能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除了孟对晚自己,谁也劝不了他。
第459章归途
菘蓝的尸体,是在两天后被挖出来的,山谷下有一处洞穴,他们拚死往那里跑,却只有苏叙白一个人跑了进去。
他们找到苏叙白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而菘蓝就在洞口不到一米的地方,从他们看到的痕迹可以发现,苏叙白是被菘蓝拚了命丢进去的。
菘蓝被推回来的时候,孟对晚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她张着嘴,久久没有说话,她浑身都在颤抖,直到苏叙白被推回来。
这么多天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开来,她甚至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缓缓的向前,看着那个躺在板车上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苏叙白,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在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以后,她猛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流涕。
其实这些天,孟对晚一直在欺骗自己,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生还回来的,可是她就是不想相信,她心心念念的记着的都是她会回来。
孟对晚就这样子像一个傻子一样守着这所谓的不可能,强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抱着枕头哭的浑身颤抖,因为他们太清楚了,在战场上,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所谓的契机,更何况是那么严重的天灾。
所以,当只剩下一口气的苏叙白被推回来的时候,强行伪装出来的盔甲,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他哭的声嘶力竭,就好像要把这些日子堆压在心里的痛苦,全部都哭出来。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们终于收到了孟少卿的来信,他们成功救驾,将皇帝和太子救了出来。
苏叙白虽然还剩下一口气,但是这些日子天寒地冻的,他在那种地方待了十几天,不吃不喝,吃吃了些雪水,再加上他被丢进去的时候摔断了骨头,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阿芙和军医绞尽脑汁也不敢做保。
苏叙白昏迷了三天,孟对晚就在床前守了三天,要不是连翘哄着,她甚至能忘了吃饭,就那么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的床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