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已经远离了府中中心地段,算是一偏僻之处,四周虽说荒凉,可也有府中下人收拾打扫,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
李月茹还是在看天。
“你在看天上哪朵云比较像我?”怜影试图逗笑自己的好友。
不过是失败了,李月茹拉回视线,看着怜影的侧脸,眼里满是羡慕又疼惜,“傻瓜,马上就是一年一次的宫宴,宫宴一过,就没多少快乐的日子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竟然能让一向乐观的李月茹就这样说出了这样的话?怜影心里暗叫不好,看来是她关心好友太少,连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
“你瞎说什么呢?你我年华正盛,往后都该是快乐的日子才对。”怜影有些着急,显然李月茹来之前就打定了不告诉怜影的主意。
“没什么了,”李月茹依旧岔开了话题,勉强笑道,“反倒是你,才艺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宫宴适龄女子都会参加,可是你寻个如意郎君的好机会,你可得好好准备!”
“你啊,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怜影看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也是真的开心不起来,只得苦笑道,“月茹,你我从小一块长大,你高不高兴伤不伤心,我哪能看不出来,你就是太倔,什么都替我考虑。”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概自己吞了,从不向怜影倾诉,从不连累怜影与自己一起不开心。
李月茹来之前也早就想到过,自己的心事肯定瞒不过怜影,只是这件事非怜影力所能及,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你既然知道我没有倒苦水的习惯,就别再让我说了,真的没什么事。”李月茹假意掐了怜影一把,弯腰捡了一块石子,回身朝池塘里打起水漂来,“说到如意郎君,怜影啊,你可有喜欢的人?”
被问的猝不及防,怜影脸上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脑子里跟着就是楚承安俊朗不凡的身影,紧接着又是那个她久久不能忘记的世子妃的称呼,低声承认道,“大约是有的吧……”
“看你这样子,是肯定有了!”李月茹终于流露出一丝打心底里的高兴,侧头瞥了一眼怜影红通通的脸,又一边往塘里扔了两块小石子。
“月茹,你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怜影清了清嗓子,大胆猜测。
李月茹手中的动作一滞,目光蓦地深远,泻出万千情丝,“我?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从未改变过……”语气里有一份坚定,一份执着,一份深情和一份不得的忧伤。
说着李月茹的语气,怜影跟着陷入了回忆之中,李月茹曾经和她提过此事,有次随父出征得一男子相救,自此芳心暗许,怜影还说过多次她不现实。
“不会还是那个救过你一次的人吧,你都找了他五年了,还不够?”五年来杳无音信,怎么样也该放弃了吧,何况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对李月茹有同样的意思,怜影可不愿意好友在一棵没有着落的歪脖子树上吊死,李月茹性情豪爽,是当的起一段幸福美好的姻缘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不过就算我不肯,老天也不打算再让我继续任性下去了。”李月茹摇头,把手中石子再次远远抛出,似乎多远都不够一样,“他是我所有见过的男子里,唯一一个让我感觉这辈子非他不可的人。”
即使是说这样动情的话,在怜影面前她也从不避讳,这或许也是她的可爱之一吧。
这也是第一次,李月茹这么详细的给怜影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意中人。
五年前,齐国东方一个附属国突然发难,原本一向依附齐国生存的小小国家不知怎么的不再向齐国朝贡,并且撕毁和平条约,主动封锁两国之间所有商道。
小国如此嚣张的挑衅在齐国看来不过是蚊子叮了大象一口,完全不痛不痒,没了齐国各方面的支撑,甚至不用齐国动手,那个国家就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起先,齐皇并未有多在意。
哪知过了大半年,小国依旧粮草充足,并且势头如星星之火越来越盛,一连攻占齐国东边三座边防之城,这让齐皇及朝中大臣不得不把应对战事提上了日程。
无疑,当时李月茹的父亲李大将军以骁勇善战,用兵治兵经验老道之名,被众位大臣推举挂帅,李月茹自小习武颇好兵书,其时年方十四,却屡次要求随父出征。
在一次次证明自己能力之后,李将军最终同意了李月茹随行,并不大不小让她统领了一路轻骑兵。
军中士兵训练有素,加之她确实巾帼须眉,双方数次冲突都小有战功,士兵对她也就没有任何的反对声音。
齐国军队在李氏父女冲锋陷阵之下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就把齐国的领土抢了回来。
正是军队士气正盛,士兵个个雄心不已,眼看着就要爆发大战的时候,李大将军却命令齐军安营扎寨,算是调整战术。
可年轻自负的李月茹却表示齐军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歼灭敌方,而不应该磨磨蹭蹭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李大将军一直坚持,再往前进就是敌方势力集中的范围,并且即将出齐国国界,在不明对方真正实力之前,不应该贸然出击。
于是父女产生分歧,李月茹在前几次交锋中都大败敌方,加上初次作战,不懂战术,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一队轻骑,打算抄小路攻对方个措手不及。
顺便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为自己正名。
“可是没想到啊,就因为当时我的好大喜功,跟着我的弟兄全军覆没,就连我也差点难逃一死。”李月茹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一片红的狰狞红的刺目的场景,那是战争的残酷,只有赢,才对得起士兵的牺牲,她浅浅笑了笑,看怜影的眸子更加认真,“是他,救了我,各种意义上的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