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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沈医生的嘴角还粘着沙拉酱:“听到东西摔了,没事吧?”室内的场景令他一秒尴尬:“哦,抱歉,我们以为打架了,你们继续。”
这怎么继续?顾逸满脑子都是问号,梁代文把丝绒盒子塞进枕头下,推了推顾逸的肩膀说,出去吧。
两个人回到客厅,一席人看着两个人的表情都在挑眉。关醒心说,沈医生,你这绝对是误了好事,我们都叫你不要进去。
“就是啊,你要是不进去,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孩子都有了。”余都乐笑得淫邪。
顾逸涨红了脸:“闭嘴。你们两个人自从在一起了怎么说话都一样毒了?”
陆铭只笑着别开目光,电视里的脱口秀演员在说着不太有趣的段子,让他笑得也不情不愿。
关醒心神神秘秘地说:“梁代文,我在CS那个更衣室听到有个女孩在暗恋你,公司里每天桌上放几块巧克力,抽屉里还有小礼物是不是。你打CS那天,她一直跟在你身后观察,只可惜比较菜出局太早——她还挺漂亮的。”
“嗯,是个哈佛毕业的女孩,别的team的,坐我隔壁。”
“就不能单独坐吗?”
“Team只有我一个人。”
刚刚在卧室的气氛被破坏了大半。关醒心说,小兔子,之前说的公司要组虚拟女团,许冠睿在日本带了一大堆资料和唱片给我,他说和你约时间,就拜托你带给我了。
手机里的确躺着一条许冠睿的信息:“明天晚上方便见面吗?我有话和你说。”
抬起头再看向梁代文,他的表情不太自然,彼此身后都有备选,谁也不服气似的。
第二天晚上,梁代文坐在复兴中路的酒吧喝酒。回来这么久,他还没能静下心来回复章清雅的邮件。解约信和赔偿书的压缩包打开来,章清雅体贴地在邮件问要不要分期付款。看了看七位数的违约数额,梁代文礼貌地回答,一次性付清吧,付完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桌上的龙舌兰加了薄荷和冰块,入口沁凉,电脑在低矮的沙发上操作不太舒服。隔壁桌的两个男人似乎同样从国外回来,半英文半中文地聊天,听起来都是香蕉人。本觉得吵,两个人聊到了襄阳北路的脱口秀,梁代文才集中注意力。其中一个说,当时你还暧昧了个演员对不对?有点东北口音,整个酒吧都知道你是玩玩儿,只有她认真。后来你怎么睡到的来着?
“其实是日料店老板想追她,特意叫上一帮ounce的男男女女来吃饭。但那天晚上她喝多了,说喜欢我,我就没拒绝咯?但没什么经验,我后来让她自己打车回家了。不太行,其实疯疯癫癫的,脱口秀演员也就是花架子,表面是女权,但实际上经验都没有,兴味索然。”
梁代文看了一眼男人,手背和脖子上有小小的纹身,叛逆也不敢太大胆的样子。他把杯子拿起来往邻桌一扬,正好泼了男人一裤子,并不道歉,抬手又跟酒保要了一杯酒。邻桌的男人时不时地投来敌意的目光,梁代文拿到第二杯酒,手滑打在地上,连酒带碎玻璃溅得四处都是。
“你他妈……”男人先拍了桌子:“道歉。”
“溅到你了吗?我没看见。”
男人站起来给了梁代文一拳,梁代文抹了抹脸颊:“是你先动的手。要打出去打,不要破坏别人的生意。”
十点三刻,顾逸加完班给许冠睿打电话。对面似乎在家里放音乐,声音很温柔:“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其实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
“感觉像是全世界都等我要做个了断似的。”
“战友,我等了半年,一直在等besttiming,结果等来的是梁代文。再等下去你肯定会离开我的,连战友都没有了。”
顾逸想起牛仔裤上黄色的头发:“再等我二十分钟,见面聊。”
“没问题。”
其实出租车不过十分钟而已。但顾逸在便利店歇了一会儿,像等待什么似的。五公里之外的酒吧,梁代文正和两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从酒吧里打到酒吧外,从酒保到客人都在拉架,男人莫名其妙地喊,你是谁啊,伸张正义吗?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情关你屁事?
梁代文闷咳一声,整个人扑了过去,青春期徒手打碎教室的门玻璃时力道凶猛,现在也一样,没有人能打败旺盛的怒火。
走到许冠睿家楼下,顾逸想,说不定今天晚上过去,她阴差阳错地选了许冠睿。毕竟梁代文身边也出现了不错的女孩,述情障碍也改善了不少,忘却和自己的痛苦记忆重新开始新的恋爱,说不定更适合梁代文。伤感地对着单元门玻璃整理了妆容,走进电梯准备关门,接到了电话:“顾逸是吧?你朋友打架了,来警察局一趟。”
“啊?”
“我是潘涛,徐家汇分局那个警察。你不是讲脱口秀的顾逸吗?你朋友又打架了,到上次的警局来一趟。”
“陆铭吗……”
“不是,叫梁代文。你怎么分不清‘你朋友又打架’了六个字的吐字重音?两句不一样好伐?亏你还是个脱口秀演员。”
通话失去了信号,电梯门开在21楼,距许冠睿的家门还有二十步。顾逸迈出一步,被电梯门夹了几次,看着许冠睿家的方向许久,退回到电梯里下了楼,打车去徐汇分局。此刻她心里最纳闷的不是梁代文打架,而是这个警察——是有多喜欢讲脱口秀啊?
警局里和上次差不多,潘涛个子不高,说话却很恶毒:“你和上次的女生真是红颜祸水,上次为了她打,这次为了你打。我看你们这些外地人都太有钱了,打架是要赔店里钱的,钞票那么好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