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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纸箱泡得软烂,扔到楼下气喘吁吁,她看到了小区拐进来的玛莎拉蒂。黄闻达下了车:“这个小区能行吗?安保怎么样?”
“我买了三个摄像头,两百米外就是徐汇分局。”云雨初霁,阳光冲出了云雾,关醒心难得邋遢:“来我这儿干嘛?”
“问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你这算求婚还是表白?”
“钻戒我也有。”黄闻达在车里拿出个红色盒子,钻石至少是三克拉,之前在半岛酒店见过,在夕阳下闪得刺眼。她想过无数个被求婚的瞬间,和不同的男人站在浪漫的场合,每一个都有迷人的布景和华丽的装扮。而现在她手上还戴着手套,头发拢在身后,身上一股霉味;黄闻达没有跪地,表情很认真,但在路人看来像是谈条件,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喜欢你。虽然还没有到爱的程度,但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不是坏事。你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不再为钱和父母操心。我说不出‘让我照顾你’这样的话,只希望你做自己。我不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而且,你的确不是。”
她笑了:“这是求婚该说的话吗。”
“那些所谓的誓言,结婚了有哪句能实现。”
“真悲观。”
“对。你要不要答应。”
摆在她面前的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黄闻达有趣,仗义,有蛊惑人心的魅力,有过深爱的人,也被深深地误会过,知道如何去疼爱伴侣。从第一次见面时就看穿彼此,谁都没有隐瞒,一起吃垃圾食品俯视夜景的晚上也那么美。她相信黄闻达此刻的真心,也深知这是她想要迈进婚姻殿堂,能够遇到的最合适的对象。而她含着眼泪莞尔一笑:“对不起。”
黄闻达显然没想到:“你不喜欢我?”
“喜欢。”
“然后答复是不愿和我结婚?”
“我想做自己。”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从前一直觉得,灰姑娘的水晶鞋是大姐和二姐都穿不进,机会才轮到她的。但为什么还是会脱落掉在舞会呢?肯定是为了引诱王子才故意这么做的。一个热衷于完美的爱情故事,寻觅着最适合的对象的女人,总是抱怨家庭,扔下鞋子等待着别人来找她。现在……灰姑娘该自己走了。”
“借着我的身份,好多东西都唾手可得。”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早晚会反噬有欲望的人。”
夕阳就在这个时候悄悄躲进了地平线。黄闻达笑了笑:“好,那我走了。”
拉开车门的男人背影有些狼狈,像是丢了面子。关醒心突然叫他:“黄闻达。”
男人停住了。
“独自在上海这么辛苦,总得有个一起吃垃圾食品的朋友吧。寂寞了,随时找我聊天。”
“不用。我不需要朋友。”
车子油门踩得很重,轰隆着出了小区,带着怒气。关醒心站在楼下没动,夜风吹动头发,她想,还需要在门口装摄像头,家里没有凳子,可能得明天了。
没过几分钟,熟悉的引擎声又传过来,有脾气却没骨气的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我渴了,上楼喝杯水。刚搬家麻烦事那么多,没人帮你怪可怜的。”
关醒心掏出钥匙:“那我勉为其难地叫份汉堡,可乐双倍——招待朋友总要大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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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相爱趁早
关醒心找了很久才翻到一家价格合适的工作室租下了婚纱。因为预算低,没有拖地纱,是露不出高跟鞋的长度,抹胸的蕾丝勾勒出身体的弧线,腰线很高,裙摆上都是白玫瑰,需要穿裙撑。店长说,你来得巧了,这婚纱刚到店里,我藏着想租给合适的女孩,但一直遇不到。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场。
“我会弄脏的。”
“怎么会。”店长笑了笑:“店里的婚纱,被穿在身上才是她价值的开始。穿婚纱的女人都是最圣洁的女神。和伴侣无关。”
她看着镜子,被这话说得眼睛发亮。被问起婚礼的日子和租借的时长,关醒心回答:“我只租一天,自己拍照……没有婚礼。”
说出的一瞬间有些愧疚,从何而来她说不清楚,但倔强地想要把念头吞咽下去。店长没说话,只递给她一束白色的捧花,是假花扎成的,塑料梗很硬,也有香气。
“租婚纱拍照的你不是第一个,别难堪。”
带着婚纱回家,关醒心难掩兴奋,成年后逃脱了束缚第一次做自己,值得纪念。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十四岁,妈妈只给她穿小可爱,她偷偷跑到离家很远的贸易市场买了一件有钢托的内衣,店员帮她量了罩杯,用手掌托她的胸,比妈妈还温柔。四个父母,没有一个人想起发育期的她需要承托的内衣,家里只有每天都送上门的牛奶。内衣被她藏在床头柜最下面一层,那个晚上,她悄悄开了台灯试了好几次,白色内衣像两朵柔软的花瓣,有劣质布料的味道,但她觉得好漂亮,仿佛有了它就成为了真正的女人。
少女时期难忘的记忆浮现出来,梧桐树叶透出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再映在车窗,像给她蒙了黑色的蕾丝头纱。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难的,她能做到。
三十岁生日当天,关醒心穿婚纱出了门,打车去了古董店。下了车她才知道一个人出门有多难,三脚架在虎口捏着,剩下三根手指勾着包,荡来荡去,重得快失去重心;捧花在手里是累赘,拎起裙摆怕弄脏,宽得连店门都很难进。她站在门外和“FontaineAntiqueShop”的招牌自拍了一张,还好,妆没花;风有点冷,得快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