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欢回头,线视寻到了坐在地上,靠床而坐的M。
天气太热了,他索性将染了血污的上衣扔掉,皮肤横竖晒不黑,白得像雕塑,对展示体态这件事没有丝毫赧意,宽肩细腰,经常让夕欢看得不怀好意的身材,此刻冒了一层汗,双眼紧闭着,彷佛在忍耐痛楚。
她心道不妙,跪坐在他身边轻摸他的颈项。
他冒着汗,身体却冷得跟冰似的。
“你怎么了?能说话吗?”
“嗯……”
M睁开眼,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哑。
“你哪里痛?生病了吗?”
一直默认M非人类,他比野生动物还结实,夕欢完全没想过他会生病的可能性——早知道就留宁小雨一条狗命了!
“我不知道,我好痛。”
“抱抱我……”
喉咙也好痛,每说一句话都像刀刮过喉咙,M怏怏的不敢多说,被夕欢抱进怀里,而她只觉像抱了一大块冰雕。他埋首在她颈窝间不作声,夕欢只能将手贴住他后背,确定他的心脏依然在有力地跳动,他还活着。
二人抱了许久。
久得夕欢都不知道时间流逝,直接天际亮透,M不喜欢晒太阳,眼睛也不喜欢太亮的地方,她才轻声问:“你有好一点吗?天亮了,你松一松手,我把防光窗帘拉上。”
夕欢怀中,响起哑得几近破碎的声音:“天亮了……?我看不见有光。”
M抬起头,环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紧得她呼吸困难,但仍在可忍受范围内,M的下一句话让她无暇去在乎这点不舒服:“我也看不见你了。”
他拥有很干净动听的声线,而此时被疼痛碎成一片片,需要侧耳细听。
夕欢低头,亲他额头,让他放松一点。
她听得心脏也跟着被碾碎了一般,M的状况比初相识时的重伤似乎更加严重,说一句话连喘了三口气,断断续续的才说完整了。
身边没有药,以M现在的状态,夕欢也不可能抛下他去找药,何况他的情况根本不像单纯的发烧感冒,她没学过医,什么也做不了。M很能忍耐痛楚,肠子掉出来不过是皱眉头捡回去,自个儿修复,而这次,他抱着她,怏怏的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可能是吧。”
预想到最坏结果,夕欢知道他连说话也用尽了力气,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傻话也没关系,她听着。
“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你了。”
“我在抱着你,别怕。”
“那你别松手啊……我会找不到你。”
“好,不松手。”
从来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死了没所谓,活着当然更好的M,被夕欢紧紧抱住,揉着后背时,忽然从心脏尖端炸开名为恐惧的情绪——他怕死,他怕见不到她。
他有欲望。
他还想跟她在一起。
所谓更有趣更好玩的地方,他还没见过。
相拥着从清晨到入夜,到第二个太阳升起,夕欢的手上一直没离开过M的背,叫他没反应,心脏的跳动从稳定的节奏,趋向微弱,到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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