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师妹欺负她。
当两个女人在男人心中,其中一方经常要被欺负的,那孰高孰低,不言而喻。杜浩歌明白他的意思,更从他眼里读懂了决绝。他为难极了,才刚下决心不要去见那个捉摸不透的女人,就被托付了责任,可他断不可能在这时拒绝师弟,含混道:“你自己留下来照顾,我对……姑娘,没办法!”
一旁的陈征听在耳里,立马明白——原来这对陪出感情来了!
怪不得不愿意娶贞儿。
他思索的空档,华听风又道:“我猜师父不忍心废我武功,师兄也不会愿意助我一力,我无法自行废掉,所以另有一策。”
在场众人,腾地升起一阵不祥预感。
如果说小师妹是最能闹的,那二师兄就是最能憋的,练功受伤吃苦的时候多了去了,他从来不吭一声,有时闷过头,练错了方向,还是大师兄发现的。无法与他人主动沟通,是他严重的缺点,而他又特别能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在沉默中,华听风自爆过几次轮回,粉碎数次,重组起来,也依然的一身刺骨。
天性难移,大抵如此。
华听风的动作快而果断,离最近的师父又有一段距离,以致他接下来的举动,无人来得及阻止。
抬手,成勾。
“师弟!”
“听风!”
“二师兄!”
陈征大惊,踏前两步,却被少年脸上泊泊流出的鲜血镇在原地。
这是何等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半张脸,冲夜色而笑。
从来没笑得如此痛快。
了断前缘。
不是天海帮的错,不是师父的错,师妹也不过任性些许罢了。
他不止对眠蓝花起反应,他更不容于人群。
是他的错。
夕欢住的位置深入,脚程不快,比这群用轻功赶路的练家子要慢上许多,刚到现场的,就只看见黑衣少年捂住半张脸大笑,白皙指缝间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鲜红的血液。华听风用内力勉强止住了外流的血,放下手,往地上掷下一件物事,鞋底碾碎。
他的左半张脸隐没在血色之中,更显出右边脸的俊秀漂亮。
“师父,我眼里当然有你这个师父了!”
“我自七岁拜入天海帮,半载人生受你照顾,如今还你一半。”
“立誓不用师父所教的任何独门功法。”
“从此海阔天空任我行。”
“各位,珍重!”
华听风向师门一拱手,转身要走。
半张脸的血使他如玉面修罗,又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众人惊讶于他的决断,一时无人让其留步。
夕欢一咬牙,才缓过气来没多久,就加紧脚步的追上去,追了一路,两人将整个师门抛离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