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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凤飞:“呵呵,足矣。”
封彦卿在旁,早已做好了准备,避开季三川,小声对慕容凤飞央求道:“慕容前辈,先前我对您言语顶撞,多有得罪,在此向您赔礼。还请您等她醒来时,莫要告诉她实情,就说我是为流苏姑娘当日占了她那颗救命药丸而还她一命,我心中只有流苏姑娘,只要流苏能活,我封彦卿死而无憾。”
慕容凤飞:“你以为这样说,她就不会因负疚而为你孤寡一生?你这样利用那流苏姑娘,等醒来那日,流苏又该如何自处?你哪个都不想辜负,结果每个都辜负!英儿不同其他女子,她所顾念的绝不止眼前的一人一事,否则她也不会将那唯一的救命药丸让给流苏,你当信她敬她,将来也不要试图以任何为她好的借口而欺她瞒她,否则你二人走不长远。”
他与拓跋英哪还有什么将来?
但慕容前辈所说有理,他好像并不真的了解拓跋英,最初只是喜欢她的容颜与脾性,以为那便是爱意,走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的爱意是多么幼稚蠢笨,而她却早已为他做着许多不寻常的事:她恨不得杀了那薛家兄弟,但为了他,她竟忍下了;更不论她为他救流苏一事。桩桩件件,都不是寻常女子所为。。。只可惜,他刚刚学会该如何成熟地爱她,便已来不及,只能祈盼下一世。
申时正,日未落尽,月未全升,正好是各占东西两边,日夜交替之前短暂的同辉之时。
季三川摆酒设法,大汗淋漓。
一杯烫酒摆在拓跋英枕边,正氤氲着蒸汽,向上散发着诡异的香味。
封彦卿守在床前,盯着那酒杯,片刻不敢眨眼。
雌虫尚未出,段立文却莫名抖动起来。
季三川所担心的,正是雄虫早于雌虫发作,便白费力气了,急忙说道:“快用内力镇压住那雄虫!千万不能让雄虫飞出来,否则前功尽弃!”
这屋子里,眼下只有封彦卿因得季三川传功而内力雄厚。
慕容凤飞:“快去,这酒有我守着!”
封彦卿匆忙以内力去压制段立文。
终于,一只小虫从拓跋英口中爬出,机警地嗅了嗅似的,终于耐不住诱惑,一头扎进那酒杯之中。
慕容凤飞端起酒杯,本该递给封彦卿,却趁机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
“师妹!”季三川体力耗尽,虚瘫在地,只能惊呼一声。
封彦卿撂下段立文,摇晃着她:“慕容前辈!你快吐出来!”
慕容凤飞却早已一口吞入肚中。
屋外护法的几人冲进来,孙掌柜瞬间明白:“唉,慕容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啊?”
自拓跋英喊出那声“阿莫”,孙掌柜便确信慕容凤飞便是先王妃了,只是人多口杂,又要顾及郡主,便暂时配合着先王妃胡乱称呼着。此刻,再无需隐藏了。
季三川骂道:“什么王妃?她是我师妹!”
封彦卿却懂了,跪倒在地。
敖起匆匆忙忙端着丹药盒子冲进来:“三哥,快服下此丹,我刚炼制出来一颗!”
封彦卿却木然地摇了摇头。
慕容凤飞接过,看了看:“倒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能炼出这样一颗也算像样,可见你心无杂念。你若愿拜我为师,我倒也是乐意的。”
敖起不知前情:“我。。。仙姑婆婆,可我现在还不想当道士啊。”抢过那药丹,硬塞给封彦卿:“三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封彦卿:“不是我,是她母亲。。。”
慕容凤飞:“唉,可怜我临死之际,连收个关门弟子都难。”
敖起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朝慕容凤飞磕了三个响头:“仙姑婆婆,您给我传功,教我炼丹,救我三哥,我愿拜您为师,供奉颐养。”
慕容凤飞笑问:“你这会儿又肯入道了?”
敖起点了点头:“我本是个被遗弃在山中的襁褓孤儿,天生地养几日,侥幸没死,更幸而被一老道捡拾,又多活了些日子,后来北疆战起,老道下山,路遇出征的封老将军,便将我送给了封家军。那老道临别时,赐我姓名敖起二字,他说我此生注定无根无须无牵无挂,遨游四海之后起慧根,终修大道济八方。从此封老将军便将我恩养在少主身边,雾原军中十八年,不仅与少主同吃同住,更受诸位兄友亲爱照拂,虽在边疆战场却无伤无害。起初我以为是那老道为护我周全而故意那样编了一套词,如今我才知这是敖起命中注定。”
敖起竟有这等道缘,连封彦卿也是第一次听说。回想过往,每遇战事,义父便将敖起护在后方,五太保一直以为是因敖起太小,也不忍他冲锋在前,后来敖起早过了与他们一般杀敌的年纪,义父却还是不肯放他上前杀练,后来更送回府中交给了如玉,敖起才得以有了这清爽朗直的个性,原来种种安排早有深意。
慕容凤飞听闻,也叹道:“佛祖黄金身,三清泥人捏;盛世佛门香,道众隐山林;乱世菩萨默,道君济苍生。你此生的造化远在我众之上,我倒无颜收你为徒了。道尊救你于山野,封家送你十八载平安,我却贪恋你心之纯良,临终乱了一颗道心,唉,慕容我实在惭愧。传功于你是为诈他武艺,教你炼丹是为支开麻烦,救你三哥是为我女留福,都不是为你,你不必对我报恩还情。来日遨游四海之后,你我自然同道。”
说罢闭眼调息,不再理会。
封彦卿将敖起扶起来:“你刚才说现在还不想当道士,可见时机还未到。你这般年轻,四海还未尽游,哪知什么是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