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净尘清醒时,只觉四肢离地腾空,找不准平衡,头越发晕晕沉沉,眼皮又被黑布蒙住,半点光亮不透,更不知身在何处,为何人所擒获,支吾开口道:“施主。。。姑娘。。。女侠。。。你是不是醒了?我。。。你误会了,是我从那薛家兄弟手中将你救下来的,你不能恩将仇报啊!你放心,我。。。我是个和尚啊,绝无非分之举。”
呵,可笑。
如玉以细音女声斥道:“还敢骗我!若不是我醒得及时,岂不要被你这假和尚误了身家清白!我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净尘吓道:“这真是冤枉了,分明是那薛老三喂你的药,我研究了大半日都没找到配方,更无从给你解药,正发愁,不信,你去后厨那花盆下,都是我碾碎的药丸渣,我真是有心帮你才研究那药的。你要找人算账,也该找他们薛家兄弟啊!”
如玉:“放屁!你研究那药丸,无非是想要配方,留给自己日后好用!我早知道你们是一路人,你还敢骗我!今日我就为那些被你骗进断龙谷枉死的人报仇!”
净尘听说这话,急出一脑门汗来:“冤枉啊,劫财杀人的是那薛家三兄弟,老和尚手里只救人,从不害人啊!”
如玉:“哦?我凭什么信你的鬼话!”
净尘挣扎道:“真的,真的,我只是将那些肥羊送出去,近来也早已洗手不干了。至于他们出去以后,在茶棚喝了什么茶,在五道弯死没死,全与我无关啊!这。。。这怎能算到我头上?总不是我带他们出去,他们也会找旁的歪门邪道逃出去,总是要走上那条路啊!最后一程,由我这老和尚送他们,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大言不惭,真是叫人恨得咬牙。
如玉骂道:“狗屁和尚!到底有你一份!五道弯那些冤魂总要记你一笔!”
净尘竟哭道:“唉,老和尚句句属实!我本就是谷中僧人,那薛家人突有一日闯进谷中,我看他们伤兵老弱,实在可怜,便将他们留下。谁知他们竟赖着不走,薛老二最是精明,与我时常外出采药时,便被他发现了这断龙谷的奥妙。外人只知断龙谷从上而下要经过十三道急弯才可入星海,却只是身在其中不知全貌的错觉罢了,那断龙谷实际是鱼骨走势,五道弯才是离星海最近之处,只不过崖高陡峭,前人多驾马车,宁可继续向山腰绕行,盘旋往复而下,不肯冒险直入,久而久之,后人都跟着多走了后面八道弯。八道弯虽是徒劳无益,却叫薛蕤生了心思,他在七道弯设寨,五道弯设伏出星海之人,九道弯设伏入星海之客,无论进出,都是在行过八道急弯之后,人困马伐之际下手。。。我见他屡屡得手,也曾劝他收手,可他竟将我赶出谷来,又塞以金钱,花花世界叫老和尚动了凡心,这才失足成恨吶,但若我不做,他们也定杀了我!我实在是无路可走,被逼无奈!”
不听不知,听完却后怕薛蕤之心。
如玉三两下挑断了净尘的脚筋,斥道:“我今日饶你一命,但需断了你这双脚,叫你再不能带路引人;留下你一双手,是为让你日后还能救人赎罪。你若还能多活几年,也该用心研究如何给自己生筋再造,这也算杏林正道!”
净尘虽彻骨巨疼,却信誓旦旦:“必定,必定,女菩萨饶我!”
如玉背起拓跋英,直到走出门外,仍听见净尘在内发誓请愿,连声饶命。唉,可恨他先入佛门,后堕红尘,纵是深谷参禅,不敌人间试炼!
张家贵女
如玉归来时,正瞧见彦卿与薛蕤两人在火堆旁相谈甚欢,想到拓跋英的遭遇,不忍相告。
敖起上前接过她手中一只野兔,轻声问:“办妥了?”
如玉点点头,而后朝众人大声道:“此间道路不熟,才猎得一只野兔,却差点迷路,实在羞愧。”
彦卿在火堆旁远远招呼道:“包袱里有些干粮饼子,也能充饥,你别再乱跑了,这路我们又不熟悉,别再走散了。”
如玉心道:他若知道那女子是拓跋英,哪还能坐得住。
而后两日,在薛蕤带路之下,几人翻山越林,总算有惊无险,跨过郢、越二州,抵达青州城外一座山中古剎。
薛蕤:“这天龙寺往日也曾香火鼎盛,现今遭逢战乱,也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不如你们先在此休整,待我与薛毅前去打探一番,再定夺是否今夜借宿于此。”
彦卿这一路,与薛蕤交谈至深,已早忘了自己是因谁受伤,俨然对薛蕤大为改观,欲与他同往天龙寺,却被如玉叫住:“你我不明青州形势,莫要再去招惹是非,徒添薛二哥的累赘。”
彦卿听言,只得留下。
薛蕤与薛毅下马,步行而去。
彦卿回头问如玉:“唉,何需那样说我。薛蕤他机智过人,怎会任我涉险。多亏有他,郢、越二州不知省去我们多少麻烦。”
如玉:“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们毕竟是山匪,这一路跟你来此,你也该警觉些,不如想想,入了青州,该如何对他们?”
这话倒是实在,莫说等入了青州,就算现在,他也不好过河拆桥,撇了薛家兄弟二人。
。。。。。。
天龙寺脚下,山路崎岖间,一顶四抬官轿缓缓行过,前头两个衙役装扮的护卫引路。薛蕤眼尖,忙拉住薛毅藏在一棵大树之后。
其中一名衙役朝轿内禀道:“老夫人,小姐,前面山高路陡,坐轿不稳,需您二位下来走几步了,等翻过了这段山头,再上轿吧。”
轿中缓缓被人搀下一位老妇,这老妇虽净面素衣,却体态雍容,慈眉善目,定是青州某户深宅高门出身;老妇身后跟下一名婀娜少女,倒叫薛蕤看呆了眼,这少女正是云鬓花髻、柳眉杏眼、红唇白肤、软腰旖旎。只听她咯咯笑道:“祖母,您怎么比我还心急,也不等我先下来扶着您,真是叫父亲给说准了,出门在外不怕我走丢了,倒要我跟住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