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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大雪纷飞,积雪过膝,此处之外的垭口之上更是风急雪骤。
如玉心中不安,却也只能看着她以娇弱之躯摇摇晃晃走下车去,再次嘱咐:“若寻不到便回来,不可固执。”
宝莲回头,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却还是呛着风雪朝车内回话:“封公子不必担心我,你们好不容易带我出来,我一定惜命!”
如玉脱下自己与封云身上的外衣围成一圈,将他拉进自己胸前紧紧裹住,如那夜青州城门被他救回客栈抱着自己一般:“大哥,我后悔了,我该听你的。。。若你就这样死在羌厥,便是我害了你,我也无颜独活了。”
“你要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哥?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如玉以为此法见效,更以身贴紧他后背,双手双脚环抱,来来回回摩挲着他的双臂和大腿,莫名生起气来:“你可好些。。。昨夜为何不叫醒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傻,一点都不聪明,你真该听我的。。。你可是瞧不起女子?”
他在身前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如玉停下手脚:“大哥,你刚才是笑了么?”
封云闭着眼睛,却的确含着笑:“你以为我死了,便后悔没听我的话;可见我活过来了,又说我该听你的话。唉,我为以后发愁啊。”
如玉将他推开:“你。。。你没事?”
“唉哟!”封云闷哼一声。
如玉自责,只好重新将他拉回怀里,将衣服盖好:“我看你有精神拿我消遣,还以为你无碍了。”
封云不敢再说话,在她怀里温存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温柔却坚定的:“你和她们不一样。”
“嗯?她们,谁?”如玉以为他说胡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封云却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回头好似命令的语气盯着她:“如果我死了,我不许你做傻事。”
他的眼神一如往日犀利,但她又莫名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柔情和担心,他的眼神何时有了这些额外的东西?抑或,他的眼神里原本一直都有,只是她今天突然与他凑得这般近,才看得真切?其实,他有一双乌黑雪亮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雪花沾湿了他的睫毛的缘故,显得他眼睛亮晶晶的发着光,她突然,觉得他好看。
“这件事,你要听我的。”封云再次严肃强调了一遍。
诶。。。落魄的阎王,也还是阎王。
如玉扯起外衣,没好气地盖在封云脸上,遮住了他那双雪亮的眼睛,胡乱地刮擦着他脑袋上消融的水珠:“大哥你多余说这话!”而后抽身离开。
他却瞬间虚弱下来:“哎哟,你。。。你干什么去?”
如玉懒得理他,给他留下外衣,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匆匆跳下车去:“想办法生火哇!总不能抱着你一起冻死在车上吧!你又不让我和你一起死嘛。。。”
封云磨磨蹭蹭自己裹好衣服,打了个寒颤,心道:怎的她刚一下车,车里就这般冷?
。。。。。。
小雀岭。
敖起催促着彦卿离开:“三哥,庞显的西征军过些日子就要打去中都了,朝廷对雾原定有安排,你我该快些回去了!我已经和孙掌柜商量过,如今外界都以为小辣椒和那段立文一起死掉了,她暂时不宜出岭,那孙掌柜和许家兄弟也都会留在这里照应,孙掌柜医术不俗,也定能好好照看那流苏姑娘,流苏姑娘所需的丹丸,我也已炼制出来。。。”
“敖起,我。。。”封彦卿打断了话头,背对着敖起,陷入两难:“我的心全在这里,我。。。我放不下,你明白么?我放不下这里。”
敖起将他身子强掰回来面对自己,提醒道:“三哥,你是雾原三太保,你还有雾原军!”
封彦卿:“我知道!可是,我在这里有了牵挂,我就算回去,也做不回原来那个心无旁骛的雾原三太保了!既然义父可以亲自抽身去青州接人,便说明四哥已经说服了羌厥,北疆战场上已经合作。。。朝廷若要借兵应付西征军,义父只需以羌厥战事推辞,此事便可转嫁西沙月,雾原短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但是这里,你昨夜也听到了慕容前辈的话,该知道云隐恐怕不久就要重启内战,那拓跋骨丹没有长久之相,我担心她,她身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敖起明白彦卿此刻做这决定亦不易,再次问他:“三哥,你是打算一时不回雾原,还是就此不回雾原?”
封彦卿自觉无脸面对,低头含着歉意:“敖起,我昨日本该已经死了,是她阿莫。。。”
“我懂了。”敖起撑着下巴努力回想,而后突然扶起彦卿双肩,清澈地笑了笑:“三哥,你说少主是不是早就料到你会这样?那天晚上在越州驿道救下了小辣椒之后,我本该和少主一起去青州的,但是少主当时非要撇下我,他说我该送佛送到西。。。还嘱咐我回家时,要带你一起,若带不回你,让我也别回去了!”
敖起这样说,倒是缓解了他心中对义父和雾原上下的愧疚,但不免又有困惑:“义父他怎么知道。。。他懂这些。。。么?”
敖起瞪大着圆碌碌的眼睛:“哎呀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是不是想说男女之情?啊呀,少主他都成亲了,怎么会不懂!你可知道,少主原本是和五哥一道出雾原的,半途接到我和月红姐姐,听说青州发生的事,心急之下,这才将月红姐姐交托给五哥带回,反而换成带我折回青州,因为我比五哥更了解青州的情况嘛。可是刚走到越州,遇到了小辣椒,为了三哥你,少主竟将我撂给她,自己豁出去冒险,只身闯去青州了,你说少主他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