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谢明忽地睁眼,抓着言翊的胳膊将人猛地往怀里带了过来。
那一瞬间还在是太过短暂,待到言翊反应过来时,他已然趴在谢明身上,和谢明鼻尖对上了鼻尖:“……”
“好徒弟到底是长大了。”谢明盯着他,从额头盯到喉结,又看回他的眼睛,“就是脾气还是和少年时期一样,跟个狼崽子一样,谁惹着了你了便冲着谁龇牙咧嘴。”
他婉婉道:“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会很有驯服欲啊?”
言翊一拳垂在谢明胸口上,用了点力,垂得谢明哼了一声。
“言翊。”谢明手抚上言翊紧绷的背脊,上上下下,似乎是在替他顺气,“我自醒来便有着全部的记忆,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也是下山去寻你,你可知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有多诧异?”
当年那个才齐自己腰的小屁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挺拔高挑的俊美男子,一言一行,一喜一悲,皆似为美好幻境。
一场让人心如擂鼓却不愿意醒来的幻境。
“那时我便觉得,我应该记不起所有事情。”他吻上言翊的眼尾,“我若是不记得,那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开心的,难过的,亦或者是愤怒的。
在过往的时间长河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被清净山飘落的雪花覆盖消融。
分别时的肝肠寸断,应该被重逢时的欣喜若狂顶替掉才是。
这是他的私心。
见不得人的私心。
“你怪我吧言翊。”谢明又朝着言翊的唇亲过去,“怪我自私。”
自私到自作主张忘掉过去,自作主张忘掉言翊。
他要待在言翊身边,他要丢掉从前。
他既要又要。
言翊把嘴唇偏开,撑着谢明的肩膀,想要坐起来。
但谢明实在是抱得太紧,他竟动弹不得。
“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他靠在谢明肩膀上,哑着嗓子说,“你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是吗?”
他语调里的哭音实在是有些明显,让谢明一下慌了神:“不是的……”
他惊诧之余又觉得这般苍白的解释实在是毫无用处,于是又拖着言翊坐起来,让言翊坐在他对面:“剑修极为在乎心境,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心境如何,若是全然记得且修为未失,你必当第一时间便拉着我杀上万象宗,满心只想着复仇。”
他边说边拉过被子将言翊捂住:“上一个被心境困扰的剑修是我自己,而我,剑意已然消失了近十七年。”
这或许是谢明第一次如此着急、如此有耐心地说了这么多话。像是怕言翊跑了,双臂的力量从未有片刻的放松过:“只是我并不知晓你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