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说完,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跑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下去,只吐出刚才干巴巴的话,那头柔软的白发因为仰起的头柔顺地散落在椅背,五条悟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房间里很安静,昏暗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五条悟的眼皮上,白色的睫毛镀上一层夕阳浅浅的金辉,五条悟整个人被阳光包围,样子看起来很奇怪。源稚泉说不上来,脑子里却在此刻突然闪过一个词。
脆弱。
不可思议,源稚泉从没想过这个词会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他的视线顺着五条悟精致的眉眼向下,扫过凸起的喉结、分明的锁骨、瘦削的肩膀和精炼的腰,落到了五条悟握着扶手绷紧的手背上。
青色的血管透过薄薄的皮肤显露出来,源稚泉好像能看到血液在五条悟血管里奔流的样子。
源稚泉的手轻轻放在了五条悟的手背上,碰到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入手皮肤冰冷的温度,他皱起眉,起身展开双臂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笼罩在夕阳下面无表情的五条悟。
五指穿过五条悟柔顺地白发,源稚泉在这时忽然怨恨起自己此时有些匮乏的语言,他只好轻声地喊五条悟的名字:“悟。”
紧握着扶手的五条悟忽然松开手,他抬起手臂同样揽住了弯腰抱住他的源稚泉,刚才脆弱的表情被五条悟很好地重新掩藏起来,手心温柔地抚摸着怀中源稚泉有些瘦弱的脊背,五条悟靠在源稚泉的耳边扬着嘴角轻声说:“泉水,怎么这个表情?”
“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哦。”
源稚泉抿着嘴,手指轻柔的顺着发丝缓缓拨弄,“嗯,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五条悟一点也不脆弱,毕竟五条悟可是能一招祓除特级咒灵的最强咒术师,可是又有谁规定了强大的人就不用安慰呢?
直到过了很久,五条悟才开口。
“陪我去看看吧,泉水。”他侧过脸轻笑一声:“陪我去看看杰的坟墓。”
*
五条悟杀死夏油杰的消息不是秘密,但是埋葬夏油杰的地方却是,或许是因为对曾经的挚友留存的最后一点感情,当初五条悟顶着咒术高层的压力一力隐瞒了夏油杰埋葬的地点没有将夏油杰的尸体交出来,甚至都没有向信任的老师夜蛾正道透露出一丝只言片语。
因为咒术界恨夏油杰的人太多了,叛逃之后的夏油杰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恶事,五条悟也太清楚将夏油杰尸体交出去的后果,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用特级诅咒师遗体制造出来的咒具呢?
就算曾经的朋友如今已拔刀相向,但是他还是没办法看着夏油杰的尸体被咒术高层的人利用。
所以五条悟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夏油杰埋了,他甚至没有将夏油杰埋在他父母的身边,离开这片坟墓后五条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足这片地方,但是没想到才过了半年,他还是来到了埋葬夏油杰的墓地。
孤零零的山林中,只有一小片突起的土堆,那是五条悟之前埋葬夏油杰的地方,从树梢上掉落下的枯枝败叶被源稚泉踩在脚下,响起清脆的折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