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没救了。”乱步吃完最后一个?桂花挞,擦了擦嘴唇,“你再?不回头,可能会变得一无所?有。”
“他的确该死,下地狱都不冤枉。他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后悔弑亲,日复一日地麻痹自己讨厌非术师,其实他所?经历的那些苦难,也只是一小段人生而已。我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很多时候人都是矛盾的。
夏油杰在叛逃后选择弑亲,其实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
他没法?往回看,我却总是逼问他后不后悔,我也明白,他如果真正意识到了“后悔”,一秒钟都不会多活。
可不问,于我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我希望他变回以前?那个?温柔的夏油杰——”
“够了。”乱步呵斥道,“我也希望你变回以前?那个?讲道理的铃!”
他的眼尾上挑着,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乱步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他以往因为错过想看的电视节目,或者?没买到想吃的点心,至多是噘嘴皱眉,还从来没有露出过这副表情?。
是我太强人所?难。
“乱步先生,下辈子我一定讲道理。”
“你什么意思?”
“如果夏油死了,我觉得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理智上,我自己也明白这种话很讨打,很欠骂。但是情?感上,我倾注的执念太多了,哪怕这是错的,我也回不了头,抱着死也不抛的烂股跳楼是最可能的结局。
实际上误入歧途的,又何止夏油杰一个?人呢?
“你这是在威胁本侦探么?”
乱步并不是会被?道德绑架或是屈服威胁的人,他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他。
“……对不起。”我站起来,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你就当我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
这句话,在夏油杰决定带我去伊哈特伯村养病之前?,也对他的秘书真奈美小姐说过。
在他那边的家人看来,他同样是不可理喻的。
声?称要?杀光非术师,极端厌恶非术师,自己却又和?非术师在一起了,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折磨自己。
这一刻,我没叹气?,没失落,也没高兴。
就像是说着“横滨的夜晚很漂亮”这样稀疏平常的话。
“铃,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定。”半晌,乱步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他的怒意已经平息了,可能觉得和?我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副黑框眼镜。
那副眼镜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他平时随身携带,却很少会戴。
“在来这里之前?,你和?夏油君打过电话吧?”
乱步戴上了那副眼镜,灯光在镜片上折出一道光,他睁开绿色的眼眸,这个?抬眼的动作很漫长。
“是。”
“你们吵架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