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总是很容易让人袒露心怀,卸下防备。
等?到我?系好两只被蹭散的鞋带,抬起头时,禅院真希已经跟源朝颜玩闹起来了。
“这画展真不好看。”我?小声说?。
“是啊。”禅院真希回过头来说?,“我?是抽到免费券来看的,这个叫森林太郎的画家,画画的水平也?太……?”
她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对面那几幅抽象派画作。
与其说?是抽象派,不如说?是鬼画符。
没办法,那几幅画抽象派的画,甚至不是森鸥外画的,而是爱丽丝画的。
主办方欠他一个人情,便?给他办了一个画展,中年大?叔的内心也?有一个温柔的画家梦,只不过门票一张没卖出去,他又不想内部?消化,就全部?送人抽奖了。
“不如去喝杯咖啡吧。”这是我?惯用?的借口,“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甜食店,而且朝颜也?饿了。”
我?朝自家儿子看了一眼,他立刻嗷了两声附和我?。
“原来你叫朝颜啊。”禅院真希说?道,“夏油朝颜吗?”
“不,他叫源朝颜,跟我?姓。”
“……这样啊。”
“真希小姐,你还讨厌夏油杰吗?”
甜食店里,我?的第一句话就让禅院真希倒尽了胃口。
“不能说?是讨厌。”她看着源朝颜抱着奶瓶,费力地喝奶,替他托住了奶瓶,“是非常讨厌。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我?的老师?啊,老师?”
碍于源朝颜在喝奶,禅院真希说?这话时语气并不重?,是压着的。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
假如有一天,纪德突然回来,变成了我?的上司,我?大?概率也?会当场爆炸。
我?很可?能会给纪德下毒,弄死他。
她只是翘课,已经很善良了。
“他没死这件事就很蹊跷。”
我?解释道:“是我?没让他死,把他又救活了。”
禅院真希听到我?如此坦白,应该想骂我?,但?忍住了,偏开视线说?:“无所谓,反正我?也?管不着。”
“我?还把夏油杰变成非术师了。”我?伸出手,手还挺白挺细,“就是用?这双手,把他从楼上推下去,给他注射了消除术式的药物,还拔掉了他的呼吸机。我?是看着他死的。”
“咳咳咳——”
正在喝奶的源朝颜突然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禅院真希离他更?近,赶紧帮他拍背。
“夏油杰那种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身为非术师的辛苦。”我?冷冷地说?道,“哼,他现在自己也?是他嘴里的猴子了,我?看他还嚣张什么。”
禅院真希:“啊这。”
她的眼神有点茫然:“你不是来劝我?谅解他的吗?其实?我?刚才就在猜你的用?意了。”
“当然不是,能怎么谅解?我?都没法谅解他。”我?叹了口气,“他们那些人,以术式和咒力来划分强弱,但?实?际上在很多外人看来,那些傲慢的咒术师,只是一群头脑简单的武夫。互相看不上,懂我?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