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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她喜欢在潮水的边界线上堆鸭子,然后?看一群堆得栩栩如生的小鸭子,在涨潮时快速消失。
“你好不?容易堆的,这样不?可?惜吗?”
他其实更想?问,为什么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
如果?把鸭子堆到远处的沙滩上,那么就能保持很久。
她反问他:“你不?觉得刚才那一下子很好玩吗?鸭子就像变魔术一样,全部消失了!”
“哪怕只有一下子的好玩?”
她的身后?是逐渐涨潮的大海,她在黄昏中?奔跑,多种多样橘色、红色的夕阳从天空泼洒下来,将海浪染红,拖成?她长?长?的裙摆,她回过头冲他抬起下巴:“一下子的好玩也是好玩啊。”
那一幕深深的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生都没有忘记。
她追寻很多一下子的好玩。
天边一闪而过的流星,夏日祭一瞬间的烟花,阳光下一碰就破的肥皂泡,只能活三?个晚上的萤火虫。
她在夏天看昙花一现,在冬天等雪花消融。
“可?能因为一下子就没了,才值得珍惜吧。昙花要是天天开,谁还特?意?等它??雪花要是和泥土一样不?会融化,谁还堆雪人?你见过几个堆泥人的?”她这样对他解释。
“说?的也是。”他有些赞同。
“看吧,人类只会记得相对短暂的东西,比如我明天出车祸死掉,你就会记得我很久。”
“你在乱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只是个小孩子。”
“总会有那一天的……我会死,夏油你也会死。”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对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空。
生死是连大人都很忌惮的话题,她却说?得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
“铃溪,你都没有愿望吗?”
过生日的时候,她不?许愿;去神社的时候,她爬到树上逗鸟;老?师发下来的许愿签,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是空白的。
“你为什么从来不?许愿呢?”
她收回投在天际的视线,回过头来看他:“许了也没用啊。我妈又不?会给我钱买,我费那功夫干什么?”
她的母亲,他也认识,是位非常漂亮的女性,但看自己女儿的眼神总是相当复杂,态度不?冷不?热。
他知道其中?的原因。
“许愿会有用的。”
在他的坚持下,源铃溪小朋友许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愿望——想?要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
她仍然不?信许愿有用,许愿签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很随意?潦草。
“我还做梦我爸是日本首富呢。”她笑得很微妙。
那张许愿签被他带走?了,他花光了自己的零花钱,买回了蛋糕店里最大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