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她很会观察他的脸色,总是谨慎迎合,“殿下慢走。”
谢绥没有说话,转回头,随手将挂起来的披风系好,推开门,外面彻骨的寒风冷雪剎那间朝他扑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走出去,两个宫女为他关好门。
她尤其怕冷,殿内总是暖烘烘的,光是在里面待一会儿,他就会出一层燥热的薄汗。
这一扇门,隔绝的是温暖与冰冷的两方天地。
乌春怎么说也是南疆来的和亲公主,他并不好薄待了她,所以偶尔还会对她存几分柔情。
譬如,在她生辰的时候,答应偷偷带着她溜出宫玩。
那夜的帝都,其实是谢绥见过的最繁华绚丽的样子,无数烟花在夜幕中升起绽放,映照湖边白玉兰一片流光溢彩,所有的色彩映照在她的眼中,像是长虹落了人间,晕开灵动俏丽的一抹颜色。
在这之后,他在毓宁宫中的时间变得更加少了,对她也就愈发冷待下去。
可她从来不抱怨。
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极重的伤,他本来不打算让她知晓,可架不住她一次两次往宣阳殿来想见他,得知他受伤之时,她心疼得眼里顷刻间潋滟出一层水光。
“殿下,臣妾回些医术,可以让您的伤痊愈得更快一些,少受些痛苦。”她强忍下泪意。
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抗拒,“那便试试吧。”
过了几日他才知道,原来她用的是南疆秘术,需要用她自己的血做药引。
她多么怕疼的一个姑娘,夜里捏她不小心重了些,第二日都能在她身上看见一片紫红,碰一下她会下意识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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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生生把自己的手腕割开放血。
谢绥那颗封印在冰山之中的心脏,难得因她而剧烈跳动了几下。
要压制住,他不能有这些无用的感情,这太坏事。
他们一定当之无愧是这世上最亲密的陌生人。
谢绥从来不会将过多的情绪外露,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他回毓宁宫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便悄悄溜出来去大理寺找他。
穿的是婢女的粗布衣裳,手里宝贝似的捧着一个盒子,站在他的屋舍外,从窗子悄悄往内望。
谢绥正在处理公务,他做正事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搅。
尽管她的脚步声已经放得很轻,但以他的敏锐,在她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刻意没有抬眼。
小小的人儿在半开的窗子上轻叩:“殿下,殿下。”
谢绥眼皮动也不动,“进来。”
乌春将东西放在他手边的时候,他开口,“你来做什么?”
话语中虽然没有嫌弃不耐之意,却也没有欣喜关心——她并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臣妾来看看殿下。”
谢绥放下手中毛笔,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帝都初秋,容易着凉,你的手这般冰冷,日后便好生在逢春殿呆着,不必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