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的店铺空空如也,无人经营,经济受了战争影响,已经如同一条条的死鱼。
赵玉梳知道叛军即将攻城,她并没有太意外,每个人都是天地间的一只蜉蝣,她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而已,改变不了事态发展的大方向。
她去了萧家,准备帮着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京,萧裕的父母已经年老,萧裕远在蓟州,萧子恒六亲不认,她这个做儿媳的,之前不经常在他们面前尽孝,此乘危难时刻,她总要帮一帮。
可当她见到了林氏,她总感觉林氏怪怪的,她好像,并不想逃跑。
赵玉梳以为她是因为萧子恒而难过,劝慰道:“婆母,三弟的事,我们谁都无法预料,您也不要太伤怀了,叛军就要杀进来了,你们还是尽快收拾东西跑掉吧,现在准备,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氏怔怔地坐着,双目无神。
赵玉梳觉得林氏身上的平静很奇怪,大难当前,如果一个人还能如此平淡,说明她也许并不想求生,她是想跟这个土地共存亡。
林氏没接她的茬,而是说:“朝华,你终于叫我婆母了。”
赵玉梳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摸不着头脑,林氏这个时候不想着收拾东西准备马车逃跑,拉着她说这些做什么,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
林氏不管赵玉梳如何愣神,接着说道:“一开始,我知道陛下为你和二郎指婚的时候,我以为天都塌了,一万个不接受,当时我们做了许多努力,甚至还要二郎当着陛下的面拒婚,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却还是阻止不了这桩婚事,也许,是你们前世有缘吧。”
“婆母……”
“朝华,你听我说完,如今国难当前,有些话,我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赵玉梳无法,递给了她条帕子,用来擦眼泪。
“后来,你们成婚,你竟然当晚就将他赶出了公主府,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火冒三丈,觉着你在打我们萧家的脸,做母亲的,看到有人这样欺负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安心啊,当时我对你更是不喜欢。”
赵玉梳倒没有生林氏的气,她当时一心想与萧裕合离,她是故意那样做的,她当时希望萧家的人受不住,催促着萧裕合离来着,林氏生气自然在情理之中。
“我心里憋着气,所以就鬼使神差地去了公主府,我预设你一定是一个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公主,结果见了你,发现你也没有那么不堪,我对你的不满这才少了一些。”
赵玉梳回想起那段时光,只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当时她一整个拧巴,又希望萧裕合离而装成刻薄的样子,又打心底里想尊敬萧裕的母亲,到最后她都快精分了。
“当时你脱口便称我为萧夫人,我不是没注意到,我觉得你肯定是心气高,看不上我们萧家,连一句婆母都不愿意叫我。”
赵玉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林氏也真是的,非要拉着她说这些她的黑历史,快别说了,也不是那么的光彩。
她同时也恍然大悟,原来同一件事情在林氏眼里完全不一样。
其实,她当时是知道林氏不喜欢她,怕冒犯了林氏,才称萧夫人的,结果呢,她与林氏是各自觉得对方“看不上”,两边都误会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