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在逼朕吶!在逼朕!”
赵寅眼中有了泪光,没想到九五至尊的帝王,竟然也会哭,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哭。
萧裕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他乘胜追击道:“陛下,我们此番请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陆氏叛军祸乱江山,陆氏全部党羽理应除之而后快,陆贵妃亦冠以陆姓,是陆淮的嫡亲妹妹,众将士为了陛下的江山宁愿肝脑涂地,绝无怨言,可若是陆贵妃日后怀恨在心,吹陛下的枕边风,我等又如何自处?陆氏奸诈妄为,怎能再服侍陛下左右?将士们只求自保,还请陛下体恤众将士的心意!”
其实他还有更大逆不道的话没有对赵寅说出口。
陆朝云不除,众将士怎能心甘情愿再为赵寅冲锋陷阵,谁都不想做狡兔死走狗烹中的走狗,没有人傻到不想给自己留后路,赵寅若再不做决断,那就是军心民心尽失,皇位不稳。
而且,萧裕也是留了一手,他怕赵寅不就范,怕赵寅真的为了陆朝云那个女人昏了头,所以用除掉陆氏余党的条件逼迫赵寅下旨处死贵妃,陆淮的老巢还在呢,他的那些党羽并未完全清除,大部分人马先行蜀地,只派了一部分兵力去绞陆淮的老巢。
他们今日的逼宫,势在必行。
赵寅若是不应,那他们也可不尽数除叛军,留着这么大的祸患,不定哪日就卷土重来了,赵寅这皇位坐不坐得稳,全在他一念之间。
再往大了说,陆朝云可是有子嗣的。
有子嗣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皇子;是皇子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成年的皇子;是成年的皇子就罢了,还处在太子之位。
所以也别怪他们容不下陆贵妃,这也是他们高瞻远瞩的所在。
倘若赵洵来日即位,一定会先拿他们开刀,且,赵洵作为陆淮的嫡亲外甥,能不能继位大统还要另说。
总之,陆朝云必须除之。
不止为赵玉梳,也为他今后的安危,他不想再死一次。
赵寅声泪俱下,颤着手说道:“云儿她服侍朕多年,从未有过行差踏错,她为朕诞育子嗣,对朕对皇后都是恭恭敬敬,她一个后宫妇人,从未插手过国家大事,也与你们毫无过节,她何过之有?你们……你们因何竟这般容不下她!”
赵寅这般动之以情,可这些将士们脸上的神情无丝毫变化。
这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每个人都不想留有余地。
萧裕保持着跪姿,铿锵有力地说道:“请陛下处死贵妃娘娘!以正三军!”
李致和谢游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请陛下处死贵妃娘娘!以正三军!”
殿内以及殿外的所有兵将齐齐说道:“请陛下处死贵妃娘娘!以正三军!”
话音毕,整个行宫死一般地沉寂。
仿佛还能依稀听见落叶的声音。
赵寅又抹了一把眼泪,微微抬起手,召了一旁的林业来。
林业作为皇帝身边的人最会察言观色,这般景象,他必得在旁边时刻待命。
赵寅闭上眼睛,他可能也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无比地残忍:“传朕旨意,贵妃……赐白绫。”
短短三个字,将陆朝云的生死盖棺定论。
白绫价贵,贵不过一条人命。
一瞬间,那些跪在殿内外的将士仿佛活过来一般,各个生机勃勃,像要即刻去战场上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