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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辞哑然无语,过了半晌,才自嘲地笑了两声,“这是我保护家族的同时,唯一能为殿下做的了。”
“我不需要。”叶莎却说得斩钉截铁,“在我眼里,你比你的家族重要得多,就算端阳侯府变得支离破碎,我可以重建,可以给予秦家比今日更加显赫的尊荣,但如果朋友变得支离破碎……我是无法挽回的啊。”
秦辞的目光纠缠在叶莎脸上,看清了她眼底的诚恳,那其中甚至还有一丝恳求。
有些话秦辞原本不打算说出口,这时也不由自主地解释:“我很珍惜在您身边的机会,但……我也有必须去完成的责任。父亲去世后,我就是端阳侯府唯一的支柱,母亲、弟弟、妹妹,还有很多人依靠我生活,内策院的手段防不胜防,我不能把他们放到危险里——那些人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一旦背上刺杀皇裔的罪名,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即便是秦家也无法全身而退,难道你死之后那帮贵族会放过端阳侯府?别做梦了,多少人垂涎着秦家的资源和财富,你身后的家人会被生吞活剥!”
叶莎的神情十分悲哀,“在你的葬礼上,我想我会哭的吧……不要做会令亲人朋友都难过的事,秦辞。”
“殿下……”
秦辞的眼中写满挣扎,这一刻他觉得呼吸都是艰难的。
某种隐秘的窃喜和甜蜜,其实正在心底偷偷发芽,令他当即就想一口答应面前人的任何要求,可同时这种念头又让他更加唾弃自己——唾弃那背离了出身和责任的自己。
是要站在皇女这边,彻底与贵族派决裂,还是站在自己所处的阶层上,完成自己天然的使命……
秦辞咽了口唾沫,酒意此时已经散得差不多,喉咙却越发干涩。
“那天新年晚宴上……我杀的那个人,是西文伯府的秘书,专门负责做一些幕后隐蔽之事。”
每说一个字,秦辞的声音都更加沙哑,“那人和我一起来雷柏行省,名义是联络,本意是监视……我原本以为只要牵制住他,换掉宋暖等人的装备,就能保护好……可他们竟然还暗中运来了虫族……殿下,我事先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你。”
叶莎轻呼口气,脸上浮现几分欣慰。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相信你。”
秦辞嗤笑着摇头。
“别太责怪自己,你已经尽力。”叶莎安慰道。
秦辞忍不住提醒,“一旦我表露出站在殿下这一方的意愿,内策院就会开始行动,您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叶莎语气笃定,“你只管安心休养,好好睡觉,嗯……还有,别再这么喝酒了。”
“其实我希望继续为您做点什么。”秦辞深深叹气,“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
“哎……为什么总要往负面的方向去想。”叶莎无奈地笑道,“我并不是要把你冷藏起来,只是你确实需要休息,安眠药吃多了副作用很大,你会头疼,恶心,随时胸闷想吐,更别说还喝了这么多酒。”
“……原来您……都知道了。”秦辞一时赧然,本来就因为酒意而晕红的脸变得颜色更浓。
“等你什么时候恢复成那个精明理智的端阳侯,什么时候再到总督府来。”叶莎说着,慢慢扶着沙发椅起身,“我会很高兴在那里接见你。”
秦辞深深凝望着叶莎,“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殿下。”
会谈结束,叶莎按住额侧超脑,联系上雷啸鸣,外面等待已久的苏笑也打开门,迎接她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