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无奈,冲前一步,张嘴要说,想起离开之前某人的嘱咐,又犹豫的停住脚步。
“她虽然为人决断不失狠辣,但心中其实极重情义,此事始末一旦为她知晓,必将不惜冒险,其实可以直接从宇文陌弦身上下手,只说按她的路线走下去前方必有危险即可,但……但只怕宇文陌弦是不惧这些的,只要宁馥坚持,你也定然说动不了他,还是……哎,到时你见机行事吧,只要让她速回京中便是!”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人愣在当地,眼看宁馥越走越远,竟然真的不再回头,心急之下,向前一冲。
“宁馥!”
……
清脆的马鞭扬出去,落下来,频率极快,连绵成一片密集的光影,可以想见马上骑士心急如焚,已经顾不得怜惜爱马。
马上骑士,是宁馥。
她快马急驰,长长乌发在风中扯成烈烈的旗,身后追着宇文陌弦和周凡等人,不即不离的追着,宁馥并不回头,追上追不上,她已不关心。
耳中只有呼啸的风声,落雨般的马蹄声,还有那人万般无奈之下的话语。
“宁馥,前段时间韩尘也离京去了东吴之时,京中瑾王已经将目标转向了哈卓,瑾王府本来也在我们的盯视范围之内,却是……却是不知说是巧合还是有的人已经与先前不太一样了,便就在此时生了变故,现在我们的暗线得知,已经可以确定哈卓已经有孕在身,而且也住进了主人院,就连身边的丫环下人,也都按照了妾氏的规制重新编排了。”
“有孕?哈卓有了祁蘅的孩子?”
没有回答,那人不肯再谈,宁馥却知道事情岂有这么轻描淡写?哈卓对赤嵘的一颗真心天地日月可鉴,又怎会只在瑾王府住了一段日子便就转身自愿委身于祁蘅?更何况,祁蘅虽然相貌也是不错,可是无论哪里相比,都不及赤嵘万分之一。
这次朝廷的大案,把一个靖王都生生扒下来了,连同后宫靖王的母妃一起送去了西天,等同于这一系都扒了个干净,对于祁蘅而言无异于削掉了半边臂膀,少了祁峥这个挡箭牌,他现在就等于透明的站在人前,他心里自然清楚,韩尘的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他。
祁蘅明面上这次未受牵连,大权依旧在握,他向来凶悍狠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就绝不留下半丝怜悯,哈卓在他的府里,她怎么就会天真的认为哈卓是穹夷人,有赤嵘做背景,他就不敢动她呢!
当时那人的话,令她刹那间从头凉到脚。
“很多事情未必就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他躲闪着她急切的目光,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声音越来越低:“不是在下心理阴暗,而是这世上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千万别感情用事,也莫要以自己对其的印象而推测事情的可能性,事实上,很多时候,那些看起来的受害者,之所以能那般惨,就是为了让别人比她更惨。”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宁馥的心这时却在深渊之底,她来不及再抓住他细细问来龙去脉,胡乱抓了些东西便上马回程。
临行前她让周凡联系韩尘的护卫向韩尘转达口信,只说无论谁先回京,他都不要插手此事,不管他愿不愿意,她就是这样决定的,如若他硬要插手不可,那便就两厢翻了脸面。
而至于韩尘听了之后是否会不愿意,她也顾及不及了,如果哈卓真的出了大事,那她要锦绣前程又有何用?她如何向穹夷的赤嵘交待?她如何向整个穹夷的子民交待?
林家最好的快马,当时就在晴园的马厩中,她离开东吴之时顺手牵走,并且还让人转告林清之这是她应得的利息,一路都未让这些马儿受累,此时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连吃饭都在马上——她不能浪费任何一点宝贵的时间,那不是时间,那是她与赤嵘、与整个穹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