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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乙撇了一下嘴,两门就两门,他又用手比画了一下:“大铁球和火药呢?”
苏彧说:“炮弹就二十个,你省着点用,能捡回来就给朕捡回来。”
那么好的铁捡回来再炼炼,还能继续用。
尉迟乙拍胸脯打包票,“陛下放心,臣一贯持家,别说是炮弹,就算是箭矢臣都会捡回来再用。”
他顿了一下,又嘿嘿一笑:“陛下,臣听说河北三镇的节度使这些年敛财不少,若真能将河北打下来,说不定又能发一笔财。”
毕竟河北道已经几十年没有交过一文税了,而这么多节度使当中河北三镇是最兵强马壮的,定然是有不少钱。
苏彧笑了一下:“行了,你好好去练兵。高娘子的话……”
她稍稍顿了一下,“在军中设一下擂台,让高娘子和他们打一场擂台,不管赢不赢都暂不封官,待出征后再按功论赏。”
尉迟乙看向苏彧,眼神中略有些犹豫。
苏彧轻笑:“这么看着朕干什么?仲云会因为高娘子是女子而不想她在军营里吗?”
尉迟乙摇头:“自是不会,只要是能打仗的,男女不都一样,莫说男女,就是宦官只要上了沙场能杀敌,臣便觉得是好的,当然臣没有看不上宦官的意思。”
并不单单尉迟乙一人,整个大启的武将都不喜欢宦官,从前的大启皇帝很是喜欢用宦官做监军,这些宦官平日里在京城里大鱼大肉,对战场之事一窍不通,到了军队里为了彰显权力,又指指点点,处处干扰,以至于武将们哀声怨道——
尉迟乙父兄之死,是因为逻娑人,更因为是宦官延误战机,以至于无援军前来。
不过尉迟乙也知道,这些被派出去的宦官代表的是皇帝,他轻易说不得坏话,不过苏彧好像并不喜欢用宦官,自从去年内侍参与造反到现在,她便没有再新增过宫人,平日里也没有见哪个内侍与她亲近的。
尉迟乙反倒注意到,苏彧喜欢用女官,宫内的事由裴宝珍在打理,宫外的铺子由谢以欣在打理,高岚之前就是她的贴身侍卫之一,现在更是直接放到军营里,听着苏彧的意思,大有只要能有军功,她就直接给高岚封官的意思。
他悄悄地看了苏彧一眼,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可能忽视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点,只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究竟忽视了什么。
苏彧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朕确实不大喜欢用宦官,但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做事,在朕这里都是一样的。”
她能理解以前的皇帝爱用宦官的心理,因为宦官不会成婚生子,他们便觉得宦官会全心全意地听命于他们,但是权力这个东西如果没有牵制的话,不管是男女还是不男不女都容易迷失其中。
苏彧的手点在沙盘上,但是军中如果没有监军的话,也确实很容易发展成如今各个藩镇的局面,“秋收也结束了吧,去看看姚阁老的那几亩地。”
尉迟乙:“?”皇帝这思想跳跃的,他多少有点没有跟上。
站在旁边的苏承影稍稍僵了一下,小声问:“陛下,我也可以跟着您出宫吗?”
其他贴身侍卫都可以,他也想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异常,带不出门。
苏彧没太在意地说:“你都是朕的贴身侍卫了,自然要跟着的。”
苏彧去找姚非名,一是要看看田伯耘和赵渠生的成果,二是要看看程赫元、程锦元这一对兄弟怎么样了。
初冬第一场雪刚过,姚非名几人正好趁势给冬小麦施肥,皇帝来时,他们还在忙着,没空理会苏彧。
唯有坐在棚里的程赫元将自己平日里坐的胡床让给了苏彧坐,而他站着,手中还在不断写着字。
苏彧看了一会儿,她对农事不算熟悉,以前在道观的时候,大师兄出去打工,老道会在后山种一些菜,老道说,这些活不该是女娃娃干的,所以她每天只要负责抓兔子,所以她对兔子的情意很深厚——
都是吃出来的感情。
苏彧好奇地问程赫元:“你在记录什么?”
程赫元等写了一个段落,才抽出空来回答:“陛下,学生在记录初雪对冬小麦长势的影响。”
苏彧问他:“这几个月的农事都是你负责记载?”
程赫元这才抬起头,正要应是,才看到苏彧身旁的苏承影,他稍稍瞪大了一下眼睛,随即又觉得皇帝身旁有些能人异士也很正常,是他孤陋寡闻了。
他对苏彧说:“学生负责记录,每日也会进行归纳,这几个月跟着田兄和赵兄也学到了不少,亦有不少自己的心得。”
苏彧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册子翻了翻,不得不说,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炼,程赫元写的东西也言简意赅不少,虽然有些字苏彧也不算特别明白,但是至少现在没有谢以观的翻译,她也能看懂九成。
她将册子还给了程赫元,慢悠悠地站起身。
姚非名总算看到了她这位皇帝,连忙带着几个人过来行礼。
苏彧免了他们的礼,也问了他们几句种田的事,稍稍提了一下杂交株的理念,不过她也不指望在这个时代真的能给她弄出杂交种子来,能够在种植和灌溉上提升技术,从而提高产量就算不错了。
但是田伯耘和赵渠生两个人却是听得很认真,就连姚非名这个一直在地里种田的人,听到苏彧提出的概念,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陛下说得不错,这一亩地里总是有长得好、也不招虫子的,陛下是说这个能代代相传下去?”
苏彧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小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