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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天地之间,谢以观眺望远方,心境倒是豁达不少。
他又悄悄望向苏彧,正对上苏彧回过来的眼眸,他忙低下头,听到苏彧问:“知微可是在户部查账时,遇上了什么阻碍?”
谢以观犹豫着怎么回答苏彧,又听到她说:“能让知微如此为难,想来这份阻碍是因为张阁老。”
“陛下明察秋毫,臣的这点心事瞒不了陛下。”谢以观苦笑着说,他略微犹豫,还是将对账和追讨财物时来自文官尤其是张修的阻拦一五一十告诉苏彧。
苏彧大致能猜到,比起家大业大的世家,突然发家的文官更不愿意舍弃到手的财富,夺人钱财可是堪比杀人父母,张修的反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对谢以观会有这么大的冲击。
她再看向谢以观,在原小说里没有提到张修这个人,只提到在大启灭亡的时候谢以观是文官之首。
虽然并不知道原本发生了什么,但是张修是现在的文官之首,谢以观要取而代之,两个人之间必然会发生一场激烈的冲突。
苏彧回忆了一下,谢以观是被张修带到她面前,显然这个时候两人关系匪浅,至少张修觉得谢以观是他的人,于是她问:“张阁老同知微过去是什么关系?”
谢以观注意到她用了“过去”两个字,他握了握拳头,如实回答:“张阁老是臣的老师。”
并不是因为张修做过科举考试的主考官而尊称为老师,谢以观是正儿八经跟着张修学了十年,他的经典与策问都是张修教的。
十四年前,张修还不是宰相,也还没有成为文官之首,只是礼部郎中,因与谢父交好,时常到谢家喝酒。某天,他听到还是幼童的谢以观站在树下随口一吟便成诗,他惊地问了谢以观几个问题,小小的谢以观却是对答如流,张修惊为天人,主动向谢父提出要收谢以观为弟子。
谢以观跟着张修学了十年的学问,并一举成为大启最年轻的进士科状元。张修曾经说,他有很多学生,弟子唯有谢以观一人,谢以观的那些治国之策、那些君子不拘小节的品性皆是张修一手教出来的,所以现在谢以观看着张修与那些教导他的道理背道而驰,才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这样的话,倒是我为难知微了。”苏彧完全没有想到谢以观和张修是这样的关系,不禁感叹,“纸上得来终觉浅。”
果然小说上的信息还是不够全面,即便像她这样给男主们都做了小传,实际上,当这些小说里的角色变成有血有肉的真人时,背后蕴含的信息远比小说里描述的要复杂很多。
谢以观听到这句话,却是微微一顿,在心底暗自揣测,皇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现在所有的学问都是纸上谈兵吗?是因为他无法对所学知识融会贯通,才导致如今对治理天下之道的怀疑?
仔细想想,张修教给他的纸上之物并非张修所创,那些都是先人们智慧所得,他却因张修一人而否定所有,更是否定了自己要走的道——
苏彧提醒他了,他太过于相信自己从书中所学,被过往自己画出来的“道”所束缚,以至于误入歧路而不自知。自始至终,使国富强、再现盛世才是他的道,依仗的是世家还是文官,皆不过是手段罢了,如果一个手段行不通换个手段就好,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不拘小节。
这一刻,谢以观想了很多,最终豁然开朗,也是第一次对苏彧生出了钦佩之心,对着苏彧深深鞠了一躬:“感谢陛下赐教。”
“?”她赐教什么了?苏彧一脸疑惑,就听到系统十分开心地通知她:【谢以观好感度涨到30了!】
苏彧一顿,立刻把到嘴边的问句给咽回去,虽然不知道谢以观对她脑补了什么,但是为了防止突飞的好感度再直线降回去,她觉得这一刻她还是沉默着保持微笑比较好。
谢以观看着苏彧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又回到之前的从容不迫,眼中的阴霾也已散去。
苏彧:“……”挺好,一个合格的男主就该像谢以观这样懂得自我开导,都不用她干什么了。
等离开湖心亭回到岸上,苏彧决定还是表达一下对谢以观的人文关怀:“知微若是觉得为难,朕可以再宽限几日,不必急于一时……”
谢以观:“……”觉得他为难,不应该换人干活吗?
苏彧呵呵一笑:“朕是觉得知微你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事情做到一半,把你换下来,显得朕对你多不信任啊。”
谢以观跟着呵呵一笑,“多谢陛下的信任,时间够了。”他会做好他该做的事情的。
也不知道谢以观用了什么手段,十日之限到期时,呈现在苏彧面前的账簿清清楚楚,关于这一年内死掉的皇亲国戚名下的财产一笔一笔记得十分详细,包括追查回收的情况。
张修站在那里,面色十分难看,因为这些财产大多是从他的手中或者是从他亲信的手中要回去的。
苏彧翻了翻账本,对两位宰相大大夸赞了一番,紧接着又夸赞了崔玄和上官绎,就是没有夸谢以观,如果换作以往张修,肯定会帮谢以观邀功,但是这一次谢以观对付到他的头上。
张修觉得,他堂堂一个宰相明明参与其中,最后却被自己的学生摆了一道,财产和面子两失,此刻对谢以观满是厌恶。
卢政翰立刻察觉到张修和谢以观之间的不对劲,他捋了捋胡子,反倒站出来为谢以观邀功:“谢翰林这次当真是出力不少,当然也是张阁老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