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尉迟乙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如果不是提前在魏州等他,凤仪罗确实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幽州过来,他的手在刀柄上摩挲了一下,想起他那时从凤仪罗嘴里审问出来的话——
她说他会在魏州拥兵自重,这话听着可真叫人不舒服。
他手中的刀有些蠢蠢欲动。
凤仪罗没有察觉到尉迟乙的杀意,她又笑了一下,“我还知晓将军对大启皇帝有二……”
她的“心”字没有出口,尉迟乙的刀已经抵在她的喉咙上。
凤仪罗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一些不大好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又想起她被困住被刀对着的噩梦,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将军这事干什么?我来寻将军,不过是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可以假意与范阳节度使合作,先杀了魏博节度使,再打下范阳,最后吞并成德,有了河北道在手,大启皇帝也奈何不了你。”
尉迟乙冷笑着说:“公主这未卜先知可能不大好使,陛下可比公主会看事情,他会将我派到这里,正是因为我值得他信任。”
但凡苏彧对他有一丝不信任,就会选择将尉迟佑留在京城做人质,而不会连同尉迟佑都派出来。
士为知己者死,他尉迟乙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凤仪罗没有想到尉迟乙会这么说,她不相信前世拥兵自重的尉迟乙这一世会变成忠臣,可是当她对上尉迟乙坚毅的眼神时,她又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
不该是这样的!
凤仪罗狠狠咬了一下唇,利用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告诉自己别慌,尉迟乙既然前世能造反,今生也能继续造反,他现在不过是不信任她,或者说她给出的筹码还不够多而已。
她勉强维持着笑容:“这里没有外人,将军不必如此防备仪罗,仪罗知晓将军的全部之事,包括将军与逻娑之间的仇恨,当初将军护送仪罗回南诏,仪罗便对将军心生爱慕,与范阳节度使之间也不过是为了将军假意周旋而已,待到将军拿下河北道,再与南诏联手一起灭了逻娑……”
凤仪罗没敢再说下去,因为尉迟乙的刀尖对准了她的眉心,一刀下去死不死的不知道,但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这张脸会被毁掉!
尉迟乙沉下脸,蕴含在他眉宇间的是从沙场历练出来的煞气,只一眼就叫看他的人腿肚子发软,饶是凤仪罗再世为人,依旧被吓得腿肚子发软。
他冷冷地看着凤仪罗被他吓得跌倒在地上,却没有把刀收起来的意思,“在这里,最大的外人就是公主你,我确实想攻打逻娑,但那是因为我是大启人,逻娑占我疆土,杀我同胞,但凡是有血性的大启男儿,有哪一个不想打逻娑的。”
“来人!拿下南诏国七公主。”尉迟乙直接叫人把凤仪罗给绑了。
凤仪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尉迟乙慢慢将刀收入刀鞘内,他稍稍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给了她巨大的逼迫感,“身为南诏国的公主却悄然潜入大启境内,能安什么好心?我要亲自将你交到陛下手上,自证清白,以免你在外面的胡言乱语离间了陛下对我的信任。”
凤仪罗还想说什么,尉迟乙熟练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麻布塞入她的嘴中,让她说不出话来,挥挥手让人赶紧把她带下去。
尉迟乙颇觉晦气地拍了拍手,再回头就对上尉迟佑直愣愣地盯着他,“你这般看我干什么?”
“二叔你没做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吧?”尉迟佑认真地问。
尉迟乙:“?你看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尉迟佑点点头,还是很认真地劝他:“我知道二叔一心要为爷爷与我爹娘复仇,那不仅是二叔的仇也是我的仇,但不可以为了复仇就背叛陛下,我也相信二叔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话从尉迟佑嘴里出来,尉迟乙心里五味杂陈,他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尉迟佑的脑袋,力气大得尉迟佑龇牙咧嘴,“二叔你干什么!”
尉迟乙笑了一下:“阿佑喜欢陛下吗?”
尉迟佑没有迟疑,重重地点头:“嗯!很喜欢!我想一直守护在陛下身旁!”
尉迟乙朝他笑了笑,“果然还是小孩。”
尉迟佑:“?”你才是小孩,你全家都是小孩!
突然想到尉迟乙的全家还包括他自己,尉迟佑愤愤地哼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说:“我新年十八已经不小了,倒是二叔今年已经二十五了。”
尉迟乙笑着说:“男子二十五正是当打之年。”
尉迟佑朝外走,走到门口才拿出一只手来,比画给尉迟乙看:“可你比陛下大了五岁!而我和陛下只差了两岁。”
大约是觉得自己难得赢尉迟乙一回,尉迟佑开开心心地走了。
尉迟乙:“……”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再说大五岁也不是大很多!
不管是田宏还是林长青都在等着尉迟乙见过范阳使臣的下文,只可惜他们等了很久一直没有等到下文。
而时不待他们。
田宏急着攻下幽州,再反过来夺回自己的老家。
而林长青无论在兵力还是在布阵上都不是田宏的对手,眼见幽州要失守,他是急得团团转,当着下属的面就骂起凤仪罗:“什么未卜先知,分明就是招摇撞骗,我就知道这些神婆是靠不住的!”
“节度使还留了后手?”底下的人问林长青。
林长青一脸阴沉,他在魏州是没有人,不过他的父亲倒是安插了一个能文能武的人在魏州,本是留着准备对付田宏的,但是现在危急时刻,也顾不上这些了,无论如何他都得让人先说服尉迟乙,帮他先解了田宏的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