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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会儿已经跪下了,他多多少少想起该如何面对皇帝,就这样跪着解释:“陛下,此人确实是臣的随从之一,不过他是前些日子招来的厨子,臣见他手艺不错才带在身边,没有想到……”
顾重照瞥了那尸体一眼,一身黑色的劲装,身上还有刀伤,就差在脸上写上刺客二字了,他实在想不出其他辩驳之词来,而就他这番话,别说皇帝就是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洗脱嫌疑。
顾大娘叹了一口气,跟着跪下说:“陛下,阿耶与臣女绝无反心,若真是我们所为,我们又何必来此自投罗网,只会在东窗事发之后逃跑。”
苏彧看向尉迟乙,尉迟乙便当着顾家父女的面将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露出尸体身上完整的刺青,他对苏彧说:“陛下,这人身上的刺青与昨日遇到的探子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早有预谋。”
顾家父女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了慌乱,还是顾重照狠狠瞪向尸体,心急之中发现蹊跷,慌忙大叫:“陛下!这人身上的刺青并非东川之地的!”
虽然同属于蜀地,刺青所用的材料与图案相近,但是东西川还是有些区别,但是东西川相近,就算刺客是西川人,也不足以证明他不是顾重照派出去的。
而苏彧让他们父女来的目的,也不是让他们能这么简单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不轻不重地说:“朕将顾节度使特意从剑南道召来,自也是想要相信你们的清白,只是这人确实是你们的随从,你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人不是你们安排的。”
顾重照听得愈发着急,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还是顾大娘知父莫若女,再次一把抓住他。
顾大娘拉着她父亲重重磕了一头,“陛下明鉴,我阿耶绝无反心,更不会做这等蠢事,我们要是有二心,绝不会来同官。”
她仰起头,看向苏彧的眼眸明亮而坚定。
苏彧依旧神色淡淡:“这样吧,朕先派人送你们回营帐,朕会命人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清白。”
她再看向尉迟乙,尉迟乙心领神会,但是鉴于前面顾重照的误会,他连忙喊了站在外面的侍卫进来送顾重照父女俩回去,自己则待在原地不动。
见苏彧眼中略带疑惑,尉迟乙连忙说:“先前臣都没有见过顾大娘,顾节度使就有所误会,臣要真送他们回去,那真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还是避嫌的好。”
崔玄淡淡地说:“尉迟将军想多了,如此一来,倒显得你心虚。”
尉迟乙:“?”你才心虚,你全家都心虚。
尉迟乙呵呵一笑,对着苏彧说:“陛下放心,顾节度使的营帐臣已经让人守得严严实实,他的那些随从也都已经抓起来在审问。”
苏彧本来对顾重照就没有多少怀疑,在见过他们父女之后,她更加确定这一次的行刺与他们父女没什么关系,不过她特意将顾重照从剑南道大老远叫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和他见一面,也肯定不是为了他貌美如花的女儿。
剑南道两个节度使,她叫了一个却不叫另外一个,就是要离间东西川,让王剑对顾重照有所猜忌,顾重照也不再信任王剑,如今这个刺客西川人的身份是由顾重照认出来,那就更容易操作了。
苏彧朝尉迟乙勾勾手,让他半蹲在自己的面前,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你先审顾重照的随从能审出几个王剑的人最好,要是没有的话,咱就安排几个‘刺客活口’给顾重照的随从透露点消息。”
“咳——”崔玄重重咳嗽了一声,苏彧和尉迟乙转过头看向他。
崔玄面无表情地说:“抱歉,臣的手痛发作了。”
尉迟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手痛还会引发咳嗽?
他转头凑到苏彧的耳边悄悄说:“陛下,崔阁老的身子确实不大好。”
崔玄:“……”他听到了!
见苏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崔玄生出几分不自在,又担心苏彧让他提前回去休息,他连忙说:“臣的手不大要紧,只是方才嗓子有些痒,臣先去安排后面的事,晚上的宴席……”
崔玄询问苏彧,苏彧笑了笑:“摆上就是。”
虽然皇帝遇刺,但是一切还是照旧,尤其是皇帝换了一身衣袍,骑在马上依旧怡然自得。
几方人一打听,便听说皇帝身上有神器,早上他们听到的响声便是那神器发出来的,那神器一发出声响,刺客就死了。
起先还有些人半信半疑,午时休整过后,又有人说,他们看到了尉迟乙偷偷摸摸将那几个被神器所杀的刺客拖出去埋了,被神器所杀之人,额头上有一个血窟窿,就算是再厉害的利箭也不可能在额头戳出这么大一个血窟窿来。
一传十,十传百。
传到最后变成皇帝在差点被刺客刺中时,天神显灵,用神器护住了皇帝的性命,并反杀刺客。
总之,当今圣人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冥冥之中有天神相助。
官员们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刘三恩到卢家,再不可一世之人遇到了天子都一命呜呼,不单单京官,连这次跟过来的地方官员都感受到了天子的天命所在。
河东节度使裴骁也在这一次随行之中,他本来觉得他妹妹裴宝珍是稳稳当当的皇后人选,只是没有想到裴宝珍进京快一年,仍旧是女冠的装扮,皇帝也只是封了她正五品尚宫,以及一个内务总监使的使职——
苏彧才做了一年多皇帝,却是把大启皇帝爱封使职官这一套玩得得心应手,就连宫中女官都能有使职。
他心中多少有些担心,尤其是这一次狩猎,年轻貌美出身又好的女郎比比皆是,他妹妹裴宝珍并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