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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以观怔怔地看着苏彧,他先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报雪灾,是因为在他看来,在苏彧振兴大启的道路上,大多数的人与物都是可以被舍弃的,莫说被困在朔州的百姓,就是整个朔州城也可以被舍弃。
当然这个大多数也包括他、包括尉迟乙和崔玄,他们都是苏彧可以舍弃的棋子。
他是早就做好准备的,而且成大事者当如是。
苏彧的选择确实让他颇为震惊,尤其是她几乎不假思索,很轻易地就放弃了她谋划已久的布局。
“知微这么看着朕干什么?”苏彧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朕在你心里就这么抠搜不成,区区一点石炭而已,救人可比什么都重要。”
谢以观垂眸,遮掩住他眼中的复杂,轻声附和:“陛下不抠搜,是臣抠搜了。”
“这会可是你自己说的,”苏彧轻笑了一声:“朕知道知微在想什么,虽然麻烦了点,可是朕从来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你呀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朕没读过几本圣贤书都知道以民为贵。”
她稍稍顿了一下,寻了个台阶,特意站到台阶上,叫自己比谢以观、尉迟乙都高,气势十足地说:“再说朕这一路走过来,靠的是石炭、陨铁这些死物吗?”
明明是算死人不偿命的皇帝,可是这会儿他怎么看苏彧,怎么可爱。
谢以观将手握成虚拳,掩饰住扬起的唇角,恭维着:“这些都不足为道,靠的全是陛下英明神武。”
苏彧笑眯眯地应下:“当然也不光靠朕一个人英明神武,幸亏还有你们的一路相随,特别是知微和仲云。”
她从台阶上跳下来,一只手牵住谢以观,另一只手拉住尉迟乙。
谢以观咳嗽了一声,到底没有将手抽回来,谁叫苏彧是皇帝,这个面子他总是要给的。
既然苏彧是真心想要赈灾,那么他心中的计策就迅速转变过来,他还得提醒苏彧一句,光有取暖的煤炭是不够的,还得有粮食和衣物这些物资的支援。
谢以观给了苏彧一个眼神,苏彧接到他的眼神,倏地就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说出:“辛府尹。”
君臣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去,太原府尹本就是个肥缺,再加上辛见水极爱敛财,想来他能“捐出”不少物资来的,也用不着尉迟乙舍近求远地去“拜访”朔方节度使了。
尉迟乙在其他事上或许不会多想,但是在“打秋风”这件事上,他素有天赋,在苏彧和谢以观同时说出辛见水之后,他立刻就领悟,问道:“陛下是要来明的,还是来暗的?”
苏彧:“……”尉迟乙搞得她像土匪头子一样,她是明抢的人吗?
她拍了拍尉迟乙的手,“太原这边的事就交给知微,他定然能说服辛府尹的。”
谢以观默了默,只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立刻追问:“陛下打算干什么?”
“朕和仲云一同去朔州,先将路挖开,把石炭运进去,知微在太原筹集到物资之后,再同韦将军一道将物资运到朔州。”苏彧风轻云淡地说着。
“不可!”不单单是谢以观,连尉迟乙也跟着反对,毕竟现在朔州雪灾,情况不明,苏彧同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苏彧放开两个人,弯了弯眉眼,“朕已经决定好了,朕对朔州的情况比较了解,而且如何铲雪还得是朕来指导。”
这个时候倒得感谢柳无时,由于他还在朔州城内,她可以通过投屏柳无时,知晓朔州城内的情况,而且积雪那么厚,还要防止积雪一下子化开之后所引发的洪灾,她得借着朔州的地势,挖一条引流的沟渠。
还好因为做过游戏的关系,她对大启的地势数据很是了解,她刚刚就是在用公式计算在哪里挖沟渠是最省时省力的。
“陛下这样太过冒险了!”谢以观和尉迟乙几乎是同一时刻将手伸向了苏彧,试图阻止她。
苏彧反过来再次拉住两个人的手,她先是朝尉迟乙一笑,“朕去才能最快解决朔州的灾情,而且朕相信仲云能保护好朕。”
尉迟乙笑着摇摇头,皇帝是知道如何和他说话的,他着实没有办法拒绝皇帝。
她又转过头,直直地看着谢以观,“知微,别让朕太久。”
谢以观轻声叹气,笑得无奈,皇帝确实是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诚如尉迟乙无法拒绝皇帝,他也只能默默将阻止皇帝的话咽回去,“臣明白了。”
只有在一旁的韦炅看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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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苏彧用那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看向韦炅时,他不自觉就红了一下脸,就算知道了苏彧的身份,可是她这张脸实在是太犯规。
苏彧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崔玄给的令牌,“韦将军应该识得这物吧?”
韦炅愣住,连忙问:“这个令牌怎么会在陛下手中?”
韦家一直在同州,既是世家又手握重兵,被皇帝和几家世家同时防备,苏琰继位的时候曾将韦家家主骗入京城,而韦家家主差点就死在京城,还是崔玄三番四次施以援手,让韦家家主顺利脱身,所以韦家家主就将这块家族象征的令牌送给了崔玄。
他们韦家也一直在等着还崔玄的恩情,却没有想到这块令牌现在竟然会在皇帝手里。
“这是崔阁老所赠,而现在朕就要对韦将军用它,朕希望朕与尉迟将军不在太原的这些时日,韦将军能保护好谢舍人。”苏彧郑重其事地将令牌交到韦炅的手上。
韦炅却是不明白:“陛下何必这么大费周折,裴将军就在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