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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此时似乎仍是无比单纯,但说出来的话又和催命并无两异:“出兵吧,周王,徐相他或许不在意你的生死。”
沈易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其实很想不下令出兵,如果他不指挥出兵,任由叛军攻入城池,最后他也能被救出,迎回叛军。
“周王,不要起坏心思。”阿莱的声音又悠悠响起,将沈易的心思拉了回来,而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兄长说过,要么周王就奋起反抗,不愿指战,要么就指战打败叛军,其他的想法,杀无赦。我想猜猜,现在周王在想什么呢?是反击兀糜,回去继续当周王吗?”
自己的想法被揭穿,若是身边是乌烈,沈易也不觉得奇怪了,可偏偏这人是那看着呆愣的乌莱,他不由得有些胆寒:“你是装的?”
阿莱没有回答沈易,反倒是笑了笑:“下令吧。”
沈易看着面前的那把刀,终究还是屈服在了生命的威胁下:“开城门,进攻。”
阿莱这才把刀收了起来:“辛苦周王。”
得到命令的兀糜军队,疯了一样冲出了城门,黑压压的骑兵和步兵迅速的往叛军扑去,形成一个口袋型,像是要包围叛军一般,沈易原以为自己手底下的人,怎么说也是大普的旧军,战斗力肯定不错的,可仅仅一个照面,便不知倒了多少人。
“铁浮屠!”沈易瞳孔地震,心中不由得悲凉,铁浮屠虽是防御力强横无比的重甲,但打造其所耗费的财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大普,也不可能装备如此多的铁浮屠,况且大普也有应对其的法子,但……叛军并没有应对的法子,想到这,他有些绝望,“怎么会……兀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财力支撑一个庞大的军队的铁浮屠……你们……你们和大普联手了!”
看着叛军一点点被击溃,不停的败退,而阿莱也再也没讲过话。直到这时,沈易才明白,乌烈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眼睁睁看着最得意的叛军全线崩溃,陷入绝望之中,乖乖屈服于他。
沈易感到愤怒,突的将佩剑拔了出来,劈向一旁的阿莱:“既然如此,那我便斩了他乌烈的弟弟!”
阿莱反应倒也快速,不知是不是早有准备,一脚踹向了沈易的手臂,滋的一声,沈易的剑掉在了地上,沈易只觉得手臂都被阿莱这一脚踹的发麻,久久不能回神。
“你以为你的军队能和大普的军队相提并论吗?”阿莱明显有些恼怒,走上前将地上那把剑捡了起来,冷嘲热讽道,“大普之所以比你叛军强,是因为有李晏,李晏和你的差距,不是一个徐平阳能弥补的,醒醒吧!”
说完,还没等沈易反应过来,阿莱便将沈易拖走了,一路往乌烈所在的地方走去,连战场都不愿分去一丝目光查看。
至于乌烈会如何处理沈易,那他可就不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叛军,应该叫做大周了,新任周王徐平阳的屋前,许多大臣跪拜在门外请求觐见。
前周王被掳走,不知去处,今日却突然出现在兀糜与大周交战的战场上,现周王不知是害怕其威胁到自己还是如何,竟殿前失态,拍了一下桌子便离开。
而此战,大周大败。
兀糜的铁浮屠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现今大周并不是毫无应对之策,虽说并未将大普的应对之策搬来,但也有不少旧军是会的,不至于败的如此凄惨,几乎到了被虐杀的地步了。
现在的周王名字前其实隐藏着一个“代”字,意为代前周王,因而朝中便有人怀疑,此战如此凄惨,其实是周王故意而为,为的就是像赵宋时期,南宋高宗赵构一般不迎回徽、钦二宗,自己坐稳王位。
大周之中始终对徐平阳保持的那股信任,突然就岌岌可危了。
“王上!”门外,周择端正磕着头,而他身后,则是一群跟随着他一起磕头,期盼徐平阳能看他们一眼的大臣们,“老臣没什么请求,只恳请王上能开门听臣一言!”
原本按照大周的官员制度来看,带领官员磕头的人应当是新任丞相陈策生的,但陈策生已经在带假沈易去兀糜时被扣住了,不知死活,于是,现在带领百官的人成了太师周择端。
屋内的徐平阳并未有任何回应,似乎并不愿理睬他们百官,不知多久后,天色渐晚,百官只能再次恳求一遍,见仍未回应,叹息离开。
屋内的徐平阳,身上没有穿着华丽的蟒袍,只是一身简朴的打扮,他透过打开的一点窗缝看向了外面,见已无人后,叹了口气,唤来了一个下人:“今日,他们又在这里等了多久?”
“回王上,今日接近两个时辰。”下人这些日子都跟着徐平阳,倒也还算熟悉,见现在的情况如此严峻,便开口问道,“王上为何不愿见群臣?难不成是因为……现今先王重新出现,王上担忧其威胁王位?”
徐平阳本该生气的,可听到这话,他抬了抬手,而后无力的垂了下来:“我并非担忧此事,只是……现今大周,必败!我若是将先王迎回,那不是加快先王死去的步伐吗?现今我正思考对策,不便面见朝臣罢了。”
下人仍是不太理解地追问:“可王上不应先出面稳住朝堂与朝臣吗?而王上不仅没有如此,甚至连朝会都停了,小的实在是不明白……王上为何要如此?”
“朝臣……说是朝臣,不过就是一群有点小聪明,读死书的迂腐之人罢了。”徐平阳眼神中充满了疲惫,“若是说的难听点,朝臣就是一群酒肉窝囊,大周离了他们,换一些新的朝臣,也不会受多少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