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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年的手指微微蜷缩又很快松开,指尖泛着微微白,神情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
“你说什么。”他重复了一遍,语调平静到可怕的地步,向来黯淡的眼瞳此时仿佛也有暗潮汹涌,一头白发散落像是一个难以付诸笔端的故事。
安室透几乎是本能地敛眸、不敢直视那双黯淡又煌煌的金瞳——他总感觉自己会在里面看到什么过分恐怖的东西:“……追查赤井秀一痕迹时,发现了少许……蒂萨诺、大人的信息。”
在称呼上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大人”——无论如何,对方对于夏特勒兹还是很特殊的吧?
“千秋櫂。”然后他听到夏特勒兹轻声道,“他的名字。”
不要称呼他为蒂萨诺了,他是千秋櫂。
……千秋?蒂萨诺和夏特勒兹是同一个姓氏吗?
而青年显然没有解答他困惑的意思,只是眼神寂寂:“继续说。”
安室透:“是。其实不能确定是本人,但是……”
这个所谓的痕迹,指的是蒂萨诺以前在黑市留下的一些渠道、一些其他资源有着被动用过的迹象,这个动用本人或者其他继承他资源得到他信物的存在都能做到,另外就是,有人用蒂萨诺的名义做了一些事情、还留下了影像记录。
这些其实都没有办法确定是本人,就算是有影像也很难证明不是易容者——尤其蒂萨诺本人就会易容术,如果是蓄意诈死,他更不该用本来相貌出现了。
但痕迹都这么明显了,就算可能性再小也要考虑一下啊。
蒂萨诺当初说是死亡,但其实并没有找到尸体,只是由种种线索综合推导出来的:
他的要害中枪,而现场对方的血液遗留量已经到了足以致死的程度,加上后期又找到了蒂萨诺销毁自己尸体的痕迹,只能判定身体经历过实验的蒂萨诺,在自知死无疑的时候选择了自毁防止情报泄露。
可要说蒂萨诺当初是诈死也是合理的:以他的特殊体质,中枪失血都不一定会致死,而说是销毁尸体,组织也没有找到对方除血液以外的身体组织——那种情况下,他又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身体完全销毁的?
自己销毁自己的尸体是真的很难,杀人者能肢解煮熟冲下水道喂猪(?),可本人的话,焚化炉会留骨灰、浓硫酸不说现场周围都没有,一浴缸王水会在把尸体融干净之前把浴缸融穿……
所以完全可以怀疑他是诈死脱身了。
这个解释或者多少有点牵强,但毕竟解释了不是吗?
其实安室透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甚至还是公安那边递过来的消息……说实话真实程度也没多高,大半都是捕风捉影顺水推舟伪造出来。
别的也就算了,要是蒂萨诺真的是诈死,他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渠道、自己的名字做事?生怕不被发现异常吗?
而此时,青年微微垂着眼,听安室透说的、关于蒂萨诺的情报,手里拿着的那朵重瓣玫瑰在言语间慢慢慢慢被去完了刺,波本总不期然感知到了越发深重的压迫感,措辞也组织得越发谨慎起来。
疑似,疑似,大概,估计……
“……所以,没有证据是吗?”报告终于告一段落,青年转了转手中的玫瑰,淡淡地替波本给出了结论。
按照男人的说法,“疑似蒂萨诺”,不确定是他是真的活着还是他人的伪造,这不确定性真的高到可怕的地步,换成别的代号人员直接硬查处理就好了,甚至无视也没有问题——疑点太多,当成假的完全合理。
但又因为这个身份的特殊,波本无法直接处理,只能来征求夏特勒兹的意见。
毕竟他现在是蒂萨诺的继任者,还是在对方刚“死”的时候上的位,实在过于尴尬了,下手太轻或者太重都容易出问题,他是不介意组织内部其他人的看法,可夏特勒兹的观点却异常重要。
以上,是“波本”的思路。
而就霓虹公安降谷零的角度来看,他也想试探这是否是在夏特勒兹的意料之中、蒂萨诺是否是诈死(夏特勒兹知道的那种)……
当然,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反应什么的其实是不做数的,谁还不是个影帝了咋的,安室透甚至连当初夏特勒兹听见蒂萨诺死讯时候的反应都没有十分相信。
但该试探的还是要尝试一下,万一有什么惊喜呢?
焚烬指尖摩挲面前玫瑰繁复的花瓣,神色除了刚听到的这个消息的时候以外始终都是平静的:“蒂萨诺已经死了,不管剩下的那个人是谁,你都可以自己处理。”
意思是,不管对方是诈死叛逃、死里逃生,又或者是他人别有用心用来钓鱼的试探,组织的干部“蒂萨诺”都已经死了,接下来按照正常流程处理,调查抓捕,不用顾忌什么。
见波本低头应是,青年垂首嗅嗅指尖从玫瑰花蕊里沾染到的甜蜜香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如果确定对方是‘千秋櫂’的话,起码把尸体送到安布罗修斯……”
他浅浅笑起来,如玫瑰一般眼里,吐息清浅温柔,却如毒蛇吐信:“到底特殊,可不能这么浪费。”
心中腾起一股寒意,安室透更深地低下头去,避开青年黯然平和却令人难以直视的眼瞳:“……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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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复述完夏特勒兹和自己的交流,安室透微微皱眉,“真名千秋櫂,蒂萨诺的情报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的情报也是公安那边递过来的,说实在的,知道的不一定比夏特勒兹多,敢去对夏特勒兹说也是知道多半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