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先不说他们中的大多数确实不知道真相,人类的劣根性也不允许他们就此承认错误、对漩涡鸣人道歉,他们要脸。
于是此刻,千言万语全部化成一句话——猿飞日斩,你怎么敢的啊?!
就算知道内情的忍者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表示其他态度,还是那句话,猿飞日斩做的事情本来就没多敞亮,漩涡鸣人得到的待遇太过离谱,在他暴露九尾人柱力身份之前,很多清楚当初四代死前留下了一个孩子的忍者都甚至无法相信漩涡鸣人居然就是那个孩子。
“……非常抱歉,为了木叶的未来,团藏和我不得不做出那些事情。”
全身上下几乎只有五官能动,猿飞日斩长长叹出一口气——他甚至不敢太用力,颈部皮肤的感知告诉他冰冷的刀刃随时有可能会划破他的喉管、呼吸起伏时大蛇丸没有要迁就放过他的意思,而他显然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去——老人的神情那样疲惫而痛苦,仿佛真是一个为木叶付出了一切、做出两难选择背负沉重的心理折磨、如今却被背叛辜负的老人。
“为了木叶的稳定、为了火之意志的延续,总有些人需要牺牲。”
非常模糊的话,甚至没有解释什么他必须要立着漩涡鸣人这个靶子才能保证九尾之乱后村民的情绪才能尽快平息、以及更深层的只有让漩涡鸣人的成长环境从小冷漠才能更方便未来用感情羁绊九尾人柱力——就这么干说。
但是意思很明显——他要做出这个两难的决定也很难、也饱受心理折磨,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村子,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希望被他舍弃的四代一家也能理解一下吧。
“哦。”对于猿飞日斩的垂死挣扎,大蛇丸显然饶有兴致,他并不和猿飞日斩辩驳当初的局势是不是真的只能通过把漩涡鸣人立为靶子才能解决,那样最多也就是能得到一个猿飞日斩的是真的蠢的结论,“你的意思是,作为一个火影,你的权利却完全被架空、所有决定都是由根部首领做出的?”
木叶的根,比暗部更暗的构成部分,在今天之前,很多忍者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这个组织。
但他们都听出了大蛇丸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就算他说的是实话、那些错事实际上都不是猿飞日斩决定的,可难道一个被完全架空的火影就很光彩了吗?
无论他现在所说的是推卸责任的谎话还是事实,能说出这样话的“火影”,要么就是愚蠢,要么就是恶毒,要么就是无能。
总之,能与现在的猿飞日斩所匹配的,都不是什么好的词语。
显然,在猿飞日斩看来还是“无能”比较好接受一些,起码只是一个单纯无能的前火影是能活下来,前提是在今天这一道死劫中脱身。
……也不知道团藏又藏到哪里去了,连九尾暴走都没现身,根部的舌祸根绝之印导致他手下的人几乎全然等于他的私兵,再加上这种暗地组织的特殊,让他拥有了活到现在的资本。
但他的情况也不会比猿飞日斩好多少,大名使者可不会忽略这家伙的存在,根部占据的资源在木叶算不上少,侧面施压也能一点点把他榨取干净。
“……非常抱歉,那是我和团藏一起做出的决定。”他说,总算没试图把自己完全洗干净。
老人用他沧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为了村子的利益,总有一些人需要牺牲。”
语气异常平静,反复的强调后甚至泛出点理所当然的味道。
到底都是忍者,又有谁是完全干净的。
在这个村子里,所有忍者身上其实都背负着罪孽,只是刚好死去的、被牺牲的是宇智波、是旗木、是日向而已。
当初宇智波灭族时,村子里不也没人发声吗?
他自以为也只是在团藏做出那样决定的时候,选择了沉默而已。
大蛇丸嗤笑:对宇智波鼬的诱导、对整个计划的实施、火影沉默的真意,里面所有无声的助推你是只字不提呀?——真当不说话就没有责任了?
引导着一切发生的人,怎么能算是“沉默的大多数”。
但他的话还没组织好出口,一个沙哑的少年声音却从一旁传来:“……那你告诉我,宇智波的‘牺牲’,又为村子带来了什么样的利益……又是什么东西,非要宇智波一整个家族的毁灭去换取。”
……宇智波佐助。
他猩红的眼瞳中,刻着熟悉的老人一身狼狈的身影。
十几岁的少年身形瘦削却也神清骨秀,已然能看见成年后俊朗的样子——可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成年。
这一条烂命只剩下复仇一个念想强撑,又哪儿来那么多妄想。
而此刻此刻,本是悄声潜入、想要混入音隐村众人最好还能抓住机会尝试着和大蛇丸谈个条件,听到猿飞日斩那样冠冕堂皇的话的宇智波佐助,却近乎不自觉地开口质问。
……那我呢?那我们呢?那为此死去的所有一切呢?
我一天天踩着残阳如踩着血迹,走在再也没有一点人声的族地里,走向那个还残留着我父母养兄血液的家。
痛苦,孤独,仇恨,刻入骨髓成为本能般的、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憎恨着。终究接受了和曾经最依赖的兄长刀剑相向、最后只有一个能活下来、或者一个也活不下来的命运。
这一切的一切……是为了你们能踩在一族的骸骨上,继续欢声吗?
…………我那躺在血泊中、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的养兄,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