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是一个下水井。
欧阳单膝跪地,提起井盖,示意聂深下去,一边警觉地望着四周。
聂深踩着锈迹斑斑的扶梯进入黑暗。欧阳下来时合上井盖,头顶响起轻微的咣铛一声。
聂深突然从扶梯上跌进井里,黑暗中传来嗵地一响。
“聂深?”
欧阳三两步跳下扶梯,蹲下来往手边一探,聂深躺在潮湿的地上。
“你怎么了?”欧阳惊问。
“……等我三分钟……待会儿给你解释。”聂深咬紧牙关。
午夜已至,刀笔之刑再次发作。来自后背的剧痛使聂深的呼吸窒闷起来。
欧阳在附近的角落摸索一下,拿到一个塑料袋,取出一支手电筒,打开。
借着灯柱的侧光,只见聂深额头浸满汗珠,闭着眼睛,正在抗拒着什么。
欧阳大气不敢出,苦苦等待着。对他来说,三分钟同样显得无比漫长。
行人穿梭的夜市里,吆喝声与猜拳行令声不绝于耳。
银子弥又把聂深跟丢了,气得一跺脚。
沈飞赶上来,急切地说:“那边还有两个黑鲛人,要不要动手?”
“这里市民太多。”银子弥说,“你们盯着黑鲛人,他们胆敢对市民不利,死活都要打!”
沈飞示意孟亮散开,一人一边盯住黑鲛人。
银子弥越想越郁闷,忽听肚子咕咕响,原来是气饿了。别人一生气吃不下饭,她是一股气把胃口冲开了,当即坐在牛肉火锅摊前。
“老板,来一份火锅,上面满满一层牛肉的。再来一盘粉丝蒸九忒鱼……哎你这木瓜牛乳大王是有多大?”
“很大。”
“噢,来一份!”
等菜的工夫,银子弥掏出手机玩起了对对碰。
今天晚上追杀黑鲛人,原本是一次计划好的行动,却因聂深的出现搞砸了。
该计划的起因,是上次从大耳桑身边抓住的黑鲛人,名叫雷坦,经过三轮审讯,终于撬开嘴巴,得到了情报。
为了审讯雷坦,银子弥软硬兼施,可是前两轮不管用。那个黑鲛人十分嚣张,得意地宣称他杀了多少平民、杀过几个诛鲛士。但不承认杀了二冯兄弟,不过言谈中露出的破绽,表明他知道一些信息。
第三轮审讯前,银子弥从黄花山总部请来审讯专家。那专家可不是白混的,长年供职于战略服务局,每天就琢磨怎么整治黑鲛人。他先是默默观察雷坦七八分钟,又上手捏巴捏巴,不同的体格和质地,享受不同的服务。于是专家说:那就炼油吧。
并给出了预估时间:七分钟。
要知道这一招有多狠,就得先了解鲛人的一种特质。
鲛人在延续生命时,都会定期蜕皮。白鲛人的生命一般是五百年到八百年,黑鲛人则要长寿得多,存活上千年并不少见,而一些潜居深海的高智能者,能够改造完善自己的基因,已经生存数万年。
蜕皮的方式,白鲛人与黑鲛人也有差异。通常每年的秋分时节蜕皮,白鲛人是一种薄而清亮的材质。黑鲛人的蜕皮,则是一种更坚韧的物质。
专家在审讯雷坦时,用的方法俗称“炼油”。
启动座椅下方的装置,被炙烤的黑鲛人,全身皮肤陡然紧缩,变得紧绷绷的。如果拒不招认,装置会调高一个刻度,皮肤越缩越紧,似乎要从身体上脱离出来,并从撕裂处渗出油质。审讯室也会弥漫一股淡淡的腥气与焦糊味。
据说秦始皇在骊山陵墓放置长明灯,其所需大量鲛油,就是通过加温烤下来的,《史记》称“人鱼膏”。
雷坦对此无法抗衡,不到五分钟就提供了另外两个同族的住址。
然后雷坦便被押到南芜岛西半岛的黄花山总部,和其他还能改造的黑鲛人,一起学习热爱人类、尊重人类的道理。
雷坦提供的两个同族,被诛鲛士秘密监控。其中一个,今晚出现异动。于是银子弥跟踪追击,这才来到乱斗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