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没有捂脸,只是看着缪璃,眼里的懵色缓缓消褪,渐渐浮上一层怨毒之色。但站在原地没动。
缪璃转身扶起鲁丑。她跑到哪里,那些恶徒便闪开了。缪璃明白自己的作用,伸出双手把鲁丑护在身后。
这边的聂深架起赫萧,四人聚集。
六恶徒投鼠忌器,围而不打,场面便僵持住了。
“聂深,我必须告诉你——”赫萧在聂深耳边急促地低语,“二十七年前,你母亲来到缪宅,怪物竟然选中了她,命令我把她送入渊洞。我不答应,怪物威胁要伤害你母亲和缪璃。我没有选择,而且我想利用那个机会,近距离杀死怪物,可是又失败了。那次怪物没有惩罚我,而是惩罚了缪璃。我无法承受,就去地下室与怪物达成了协议。在和怪物谈判后,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是带你母亲出了渊洞,让她在宅中休养。那几天缪璃在昏迷,不知道这件事。你母亲痛苦绝望,趁我没注意,逃出缪宅去跳崖,遇到了邮差……”
只有邮差能从次元壁上找到通道,带聂深的母亲逃走。邮差因此得知缪宅发生的可怕事件,于是背叛雇主、背叛自己的家族。
年轻的母亲逃离缪宅后,犹如脱钩的鱼游回了大海。符珠哩马上将同一批进入缪宅的其他六名客人转化为恶徒,送到外世界追捕聂深的母亲。
母亲虽然回到了正常的社会生活中,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惊恐中。她想堕胎,但每次一产生这个念头,晚上做梦时便看到一个孩子朝她哭叫嘶喊,那孩子面容清晰;可她惊醒后,却想不起模样。无数次的意志折磨,母亲终于放弃了堕胎的努力,奇怪的是,她一旦表示顺从,便感到温暖平和。
这种感受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抗拒的。她忍受着身心煎熬,生下了这个孩子。
母亲始终觉得怪物住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在东躲西藏中,什么都不敢说,更不能告诉聂深那可怕的往事,甚至把自己的照片都烧了,生怕留下痕迹。只在临终之际,才吐露出破碎的言语:鱼皮娃娃的院子……
母亲曾经以为自己生的孩子是个鱼皮娃娃,因为符珠哩是一个“人面鱼身”的怪物。直到母亲在临终前的混乱思维中,又想起了往昔的恐惧和绝望,她其实是告诉儿子:你从哪里来。
鱼皮娃娃的院子——缪宅。
聂深曾在家中整理母亲的遗物,有两片碎纸的边角,隐约看出半个“纟”字——那其实是“缪”字的一半。
这便是聂深奇异而伤痛的身世之谜。
这时,始终紧闭的石门突然洞开,一条铁链如蟒蛇急速掠出,链头一甩,卷向缪璃。
聂深已经来不及提醒缪璃,他猛然跳起身,冲向缪璃的同时,将手臂高高抬起,挡住铁链。铁链打在他的胳膊上,顺势一缠,将他提了起来。他用另一手推开缪璃。鲁丑急忙侧身,将自己的后背拱起,护住缪璃。
铁链将聂深缠住后,用力一收,回到了黑暗中。石门应声关闭。
内外隔绝。
石门外的林娴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笑声在幽深的地下室回荡。
鲁丑发出怒吼,盖住了林娴的笑声。比声音大,林娴并不是对手。
“救聂深!”赫萧低喝一声。
“打不开门。”缪璃急道。
鲁丑突然朝地下室外面跑去。林娴一挥手,姚秀凌、张白桥追了出去。
缪璃与赫萧靠墙站在一起,赫萧手上只有一盒火柴。叶彩兰的视线扫来扫去。郑锐和柴兴抡着羊骨棒急不可耐,却不敢造次。林娴考虑怎样把缪璃与赫萧分开。
“缪小姐,我们是知音,你不能否认吧?”林娴开始攻心。
缪璃怒视着林娴。
“一起弹琴的时候,你就说过,最大的向往,就是去外面看看。那种受到深深束缚,却又无法挣脱的滋味,我太明白了,一个花季女孩……”
“省省吧。”缪璃冷笑。
“与少尊主结合,你的命运就是一片光辉。而像我们这样的奴仆,想要多少都可以。”林娴躬身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少尊主,我只认识聂深!”
“谁都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少尊主更不行。”林娴笑一笑,“他正在里面接受尊主的教诲,等他出来,第一个要杀的人,一定是赫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