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钟,手表里的部件静止。聂深回过神。领针还嵌在后盖的钥匙孔中。
聂深抬起脸,视线从手表移到门上,略一思忖,他抬起手表,连同那枚领针一起对准门上的锁眼。领针插了进去,手表便与石门紧紧贴合。聂深稍稍用力,将手表按压在石门上,“咔嗒”一声响起,里面似乎咬合了。聂深松开手。
手表紧贴在门上,如同一块凸起的圆形部件。手表的正面朝向聂深,后盖与领针一起嵌入门内。
聂深伸出手,将里面仅剩的那一根分针,拨到了十二点的位置。刹那间,石门的内层陡然发出“呜——嗡”的声音。
聂深退了半步,赫然发现,整座石门呈现半透明状,犹如镶在门框上的一块巨型白玉。原本隐约可见的浅色暗纹,已经清晰地浮在了门上,纹饰越来越明显,伴随着淡淡的白光闪耀,一枚徽标显露出来。
这是一枚双鱼形徽标,位于石门正中,直径二十五公分。
聂深的目光触及这枚徽标,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一凛,身体随之一颤。
“我这是怎么了?”聂深低语。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悬垂感,整个人似乎脱离了地心引力,实际上双脚仍然踩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忽而变得炽热,忽而又冰凉,他甚至能感觉到大脑的神经元在冷热交替中不断振动着。
他凝视着那枚徽标,身子不由自主靠前。
与此同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顷刻间就将聂深拉向石门,身体猛地贴在门上,通体有一道细密的电流感飞速袭过,脊背被一股力量按了一下。
聂深如同一个铁人被巨大的磁石吸引,就在他的身体贴上石门的瞬间,门打开了——仿佛是被他撞开的。
聂深顿时感到浑身一松,他此时已经站在石门内侧。他低头看一看,又晃了晃四肢,身上并无异样。他扭脸看看石门,手表还嵌在那里,但纹饰已经消失,双鱼形的徽标也不见了。聂深皱着眉头,把手表从门上摘了下来。
他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没有时间多作考虑,石门后面的黑暗还在迎接着他。
聂深踩着地上的死鱼残渣,走了过去,沿着台阶往下几层,脚底照例踩到了薄薄的积水。
聂深又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一具仰躺的尸体,那是被赫萧开枪击毙的郭保,模样很奇怪,更像是蜡封的状态。
聂深没有耽误,继续往黑暗里走去。他咬着牙根,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脚步,即使要面对的,是以往的恐惧之和,他也决不退缩。
对于已经陷入泥潭的他来说,这向前的一步,也许就是人生的终极考验。
此时在缪宅围墙外的狭长地带,七恶徒的搜查工作仍在进行。
林娴发现郑锐的观察角度不对,一个人的全景扫视,在弥天大雾中很困难。
两组进行第六轮的交接时,林娴命令自负的郑锐调整观察角度,并将两个搜查小组合并,重新编队,由她亲自带领。
郑锐在队列外侧,视角以90度为半径,一段一段地搜索。其他徒众间隔巡察,每个徒众行走的间距,以各自的目力范围为界,保证每一段路径都有徒众看到,这相当于聚合七徒之力,形成全景扫视。
新的搜索方式展开不久,郑锐便看到了一抹微光一闪即逝。郑锐立刻报告林娴。林娴带着郑锐、姚秀凌和汪展赶往微光之处。其他三名徒众继续搜索。
微光出现在虚空一侧,那里是空间扭曲折叠的边缘地带,位于界壁。如果微光的闪现确与邮差有关,那就表明邮差已经无限接近缪宅了。在外世界中,只有邮差明白这里是怎么形成的,用最浅显的理解,类似于从时空中“挖”出一块,将其扭曲折叠,制造出“时空缝隙”,围绕缪宅形成一堵环状封闭的次元壁,而邮差知道怎么在这堵看似牢固的墙上,找到缺口——所有的系统都有漏洞,古老的欧阳家族,是存世唯一懂得打开缺口的信使家族。
林娴的手心捏了一把汗。自转化以来,她第一次感到了紧张,即使曾被赫萧用竹刀刺到脖子,她也没有害怕过。而眼下她深切地预知到,一旦邮差潜入缪宅,她将受到尊主的严厉惩罚。
林娴的眼中露出死光。
她挥了一下手,那三个恶徒立刻分散,展开包围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