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深说:“我对赫萧越来越敬佩,真的,他的意志和隐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能够认识他、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缪璃神色悲伤。
聂深甩甩头,打破悲情氛围:“等解决了地下室的怪物,明天我就离开。”聂深笑一笑,“这七天,好似转眼就过,又好似漫漫无期。”
如果这七天都算漫漫无期,那缪璃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聂深心底叹口气,接着说,“好在,你有赫萧守护。我看得出,你一直让自己保持生活状态,其实也是在守护他,你好好活着,对他更是精神支撑。”
缪璃转脸望着聂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赫萧对这个家伙的洞察力很是赞赏。
聂深问:“那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
“为什么这样问?”
“你们肯定会有一场真正的婚礼,到时我考虑有没有时间参加。”
缪璃笑了,笑容很快收住,瞥了聂深一眼,又把脸转过去了。其实心里还有点甜蜜,因为聂深提到了“真正的婚礼”。那何尝不是每个少女的梦想。
“你俩的孩子嘛,我一定要认作义子,我当教父很尽心的。”聂深谋划着。
“喂,你扯得太远了吧!”缪璃敛着秀眉,脸颊泛红。
“帮你们制订一下人生规划……”
“不劳费心!”缪璃说着,作势要走。
聂深连忙摊开双手,作出和解的姿态。
八角亭内变得静默。一阵清风拂面,聂深微微仰头,感受着风从面颊吹过。却一眼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恶徒,不禁坏了胃口。那三四个恶徒一闪身又不见了。
聂深再次开口:“其实我进宅子的唯一目的,就是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缪璃看了聂深一眼,很快移开了目光。
聂深说:“我一直想问问,你知道邮差吗?”
缪璃怔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反问:“什么样的邮差?”
“我的身世,和这个邮差有很大关系,他是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中年人,我没有正式接触过他,但他暗中帮了我们许多忙。他叫欧阳红葵。”
缪璃迟疑片刻,点头说:“我知道他。”
聂深往这边倾了倾身,神情专注:“他是什么样的人?”
缪璃略作沉吟,开始了讲述。
邮差欧阳红葵出身于一个古老的信使家族,源头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那时七国争战不休,为了获取敌方情报、掌握其军事动态,负责送信的驿马,便成为各个军事组织的截杀目标。不仅如此,各国自己的驿马也经常为了功名利禄,以信件为筹码,贩卖情报,甚至叛逃到敌国。
大乱之年,万物失常,欧阳家族应运而生。
起自渤海,图腾为白猿。他们从不与其他任何组织结盟,更不产生敌对关系,永远保持中立。他们接受任何一方的雇佣,只要接到“命书”,便不惜一切完成雇主交代的工作。他们把信件称作“命书”,意思是像生命一样珍贵,也表明要以自己的生命保护信件和信誉。
他们是一群极为神秘的人,有的说是墨家的潜流分支,有的说是世外隐士。
这样的组织,当然不可能被官府收编,因此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他们便消失了。世间传闻,因为他们不听命于大秦,被秦军一夜之间荡涤干净,但其实并未除根,幸存的信使们隐没在荒野之中、长城之外。
到了唐宋时期,正式的史料中对他们有所记载,称作“急足”。之后历经战乱,延续至今,他们的影子不断闪现。欧阳家族不可能覆灭,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需要这样具有极度精神的信使。
不过在二十七年前,对于欧阳家族来说,一个最传奇、也是最可恨的信使出现了。他就是邮差欧阳红葵。
自春秋战国以来,欧阳家族第一次有信使背叛了命书、背叛了自己家族。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聂深的出现。
欧阳家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以往他们从不管雇主是谁,这是他们的铁律。而欧阳红葵,竟然说预见到可怕后果,出于对人类的责任,而违背了信条。对于他的家族来说,这一行为侮辱了与生俱来的使命,令家族蒙羞,因此,他同时遭到自己家族和鲛人的双重追杀,难逃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