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的不是他人,正是昨晚也来找过妹妹的韩文,前一刻我脸上保持的笑容,后一刻就如同随风而去的蒲公英,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每每见到这个男生,情绪或多或少总是会生一些变化,至今为止我都还没有完全琢磨透其中的原因,好似豹子看见羚羊反射性就去捕捉一样,我看见韩文就会本能抱起敌意。
韩文冲我十分冷淡的说道:“你好,我是来找小雪的。”
有一瞬间,我甚至想直接把门摔上,因为我实在太反感他的一张面孔了,但是,理智告诉我并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作为妹妹的同学,而我目前又找不到把他拒之门外的理由。这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就像是一位辛劳工作的农民工,揣着一年积攒下来的积蓄,开开心心的准备回家过年,可是当下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现钱被偷了……这个时候又能怎么办?等报警立案再抓到小偷,不知又要到何年何月,到那时,春节早就已经过去了……可是不报警,他又不知道钱是被谁偷的,任凭把双拳握的再紧,除去愤怒,心里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这又像是一位每天守在电脑面前的作家,他冥思苦想用几个小时写出来的章节,被盗版网站不费吹灰之力的盗窃而去,打着分享的口号导致正版无人问津,到最终,没有收入的作家倒下了,一些读者拼命的辱骂着他,可是能让他怎么办,他不是圣人,他有妻女,他也需要养家糊口啊!
……
我静静坐在沙,等候着妹妹告诉我答案,终于,在过了大约十分钟,妹妹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面前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我冲她笑了笑说道:“怎么不说话,有话就说啊……”
妹妹踌躇了好些时间,才嗫嚅道:“哥……我晚上或许不能和你一起去小姑那里了……因为我、我昨天答应韩文要去他家……”
我闻言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吱声,更没有询问妹妹到底去韩文家去做什么,我只是在静静的思考:我们的人生里,为什么会有难受这两个字,如果没有它们的话,是不是这一刻,我的情绪会好上许多?还是说,难受会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我想是的,我同样也希望这样,即便被哪一种情绪所取代,想来都比现在好上的多得多。
在沉默了大半晌,我抬头笑着点了点头,道:“嗯,别人家不像是自己家,去了一定要记得注意礼貌。”
妹妹见我答应了,紧张的心情多了一抹喜悦,同样对我点了点头,回道:“嗯,我知道啦。”
“嗯,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啦,韩文这次也是开车过来的。”
“哦……”
……
在雪地里送走那辆车,我莫名强笑了一下,摸了摸口袋,竟现没有烟了,于是乎,我踏着雪慢慢来到了老太太的小卖部。
小卖部还没有关门,老太太正坐在摇椅上和一个中年妇女在聊天,俩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过看老太太合不拢嘴的笑颜,想来她是很开心吧!
见到我走来,老太太作势要站起来,中年妇女一看,立马搀扶着使她站起了佝偻的身子,老太太对我问:“小伙子,你昨天咋没来给婆婆拜年啊,婆婆红包都给你准备好了哩。”
“婆婆,不好意思,昨天从早忙活到晚,我给忘记了。”
“嗨,你这小伙子,咋年纪轻轻比老婆子我还健忘,但是不碍事,不碍事,婆婆现在给你包……诶对了,你妹妹呢,听你说好多次,我还没有见过她咧。”
“她……出去玩了,婆婆,红包你就不用给我包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收压岁钱了。”
“哪儿能啊,你和老婆子我比起来,就是一个毛头小子,你等着我,我去里屋给你包。”
老太太说着,转身要朝里屋走,中年妇女想要扶她,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能行。接着,老太太进了里屋,中年妇女对我笑了笑,我也象征性对她笑了一下,道:“你帮我拿一包红南京吧。”
我把钱放在了玻璃柜上,接过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微敞的房门,淡淡道:“那个,我先走了,阿姨麻烦你等会儿和婆婆说一声。”
说罢,我也没等中年妇女回话,转身便闯入了雪地,片刻后,我听见了中年妇女的呼喊声,扭过头,只见她慢慢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小伙子,你还是收下我母亲的红包再走吧,不然她老人家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我微微一怔,这时,老太太从小卖部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冲我招了招手。陡然间,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这幅场景,似乎让我重温了当时和奶奶生活的点滴。
我又重新折了回去,老太太皱巴巴的脸有些不满地看着我,责怪道:“你这小伙子,说了让你等我,结果转眼就要跑,婆婆给你红包你都不要,是不是傻呀!”
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就这样保持笑容看着老太太,她抓住我的胳膊,把紧握的俩个红包放在了我的手心,又接着说道:“喏,这是俩个红包,没给婆婆拜年,婆婆就不计较了,但是你只有一个,剩下一个是婆婆给你妹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年轻小伙子,总是吸烟喝酒打游戏,花钱手脚可大着咧。”
我笑意更深了,用力点了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婆婆,祝你新年快乐……”
……
回到租房,我静静靠坐在阳台,点燃了一根烟,望着夜空中飘下柳絮一样的雪,我慢慢闭上了眼。随后,我拿起一旁的红包,慢慢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张五十元面值的人名币,记忆中,奶奶还从未给我包过这么大的红包,虽然给我包红包的是小卖部老太太,并不是奶奶,但是她却像奶奶在世时一样带给了我数不尽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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